那個女暗衛救下了那個姑娘,容玉沒有讚同也沒有不讚同,隻是放任了自己護衛的動作,容玉不知道她去做了什麼,隻是回來的時候,懷中抱著那孩子。
“走吧,我們該回去了,天要黑了。”溫知渝緊了緊身上的衣物“天黑了之後,這地方可能會很危險。”
容玉他們又回到了那巷子裡,那地痞老大看到他們,隨手揮了揮“回去回去,這個時候。”
那個地痞的話沒有說完,因為一把輕薄的刀刃已經劃過了他的脖頸,安善縣的官府沒有直接找衙役來守著這裡,這些地痞流氓應該是和官府勾結來的。
容玉和溫知渝站在巷子儘頭,“不知那位安善縣縣令會不會猜到是我們?”
“公主希望他能猜到?”
“為了我的計劃,我不應該讓他猜到,但是為了安善縣百姓,我該讓他猜到的,因為這是警告,想來,在事情結束之前,他能收斂一些。”
容玉輕歎一聲,看著滾到自己腳邊的一節手臂,抬腳踢了出去,然後慢悠悠的歎了一口氣“溫姑娘聰慧,可有兩全之策?如今這冀州,樁樁件件,好似都不是我能改變的。”
溫知渝盯著那巷子裡的慘烈,容玉帶來的人動起手來乾脆利落,對付幾個花拳繡腿的地痞還是沒什麼問題的,不會給機會逃走,就連聲音都不會發出來,隻要第一刀割掉的,是他們的喉管就可以。
那個女護衛拉著那孩子,走向倒在地上的一個人,溫知渝一直緊緊盯著她們,這個時候,她甚至聽不到身邊容玉的聲音,她看著這一幕,幾乎屏住了呼吸,可卻聽到了身邊風吹過枯枝的聲音,合在自己的心跳聲,在她耳邊一下下的,越來越重。
那個女護衛遞給那孩子一把匕首,“我不救無用之人,所以,你要證明你的能力,如果你動手了,我就帶你走。”
那匕首從手中滑落,那小姑娘一個勁的搖頭,說害怕,那女護衛沒有露出一絲心軟的表情,她始終是一副平靜的樣子。
“你隻有兩個選擇,如果你做不到,我也不逼你,你走吧,是回家,還是回到那地方,都可以。”
那個小姑娘盯著她,眼淚當即就落了下來,可從生死之中廝殺出來的人,最不會被這種可憐打動,如果每個人都可憐,那他們就不必做這殺人的買賣了,他們刺殺的目標哭訴一聲,他們就能放對方一馬了?
“我不是善人,我是壞人。”女護衛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哭著喊姐姐,當初她也是如此,這一刀刺下去,她就成了殺手,刺不下去,她就要去青樓。
其實,當殺手沒什麼不好的,除了聽從主子的吩咐,大部分時候都很自由,她甚至用自己的俸祿給自己在京城買了一個小宅子,那個房子讓她覺得,自己是自由的。
“你家中是什麼情況,你應該明白,若是不願意,就回家去吧,朝廷的救濟很快就會來的,多堅持幾日,應該可以活下去。”
可她已經被賣了啊,即便回家去了又能如何?娘死了,爹隻會再賣她一遍,那個小姑娘是個聰明人,走上前顫巍巍是撿起那一把匕首。
那一把匕首刺下去的時候,溫知渝覺得自己看到了滿眼的血色。
分明隔著半個巷子的距離,可溫知渝卻清晰的聽到了那個小姑娘揚起臉開口“我想和你走。”臉上還沾著熱血。
溫知渝胸口憋悶的厲害,這個時候終於明白了,叢林法則是這個時代的產物,這個朝代的每個人都是如此,她難道還能砍掉這一片叢林嗎?
溫知渝輕輕舔著自己乾澀的唇瓣,唇瓣上起了皮,被牙齒一咬,生生撕了下來,唇上立刻就冒出了血珠,帶著絲絲縷縷的疼,她一日都沒喝水了,怪不得這麼乾。
她見到的每個人都在提醒她,無能為力。
那個女護衛抱起那個孩子,跟著容玉他們離開了這個所謂的下城,“要再看一眼嗎?或許你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
那個小姑娘搖搖頭,將臉埋在女護衛的肩膀上,很快就濕熱了一片,“哭吧,隻有今天可以哭。”
容玉沒有回頭,也攔住了想要回頭的溫知渝“知渝習慣就好,孩子不值錢,跟著我們走,或許是她能遇到的,唯一好的出路。”
“很多人都是那樣來的,孤兒,亦或者被父母拋棄的,誰家沒幾個孩子?這個時候,自然隻會留下最重要的那個。”容玉他們快步走回了謝建章給他們準備的府邸。
進門之後,容玉很有興致的問了溫知渝一句“知渝,你說,如果我父皇遇到這種境況,他會留下哪個孩子?”
溫知渝一個個想過去,卻發現,這還真是個難題,容玉聳聳肩,眉眼看上去有些低沉,每人不渴望父母親情,越缺少,越奢求,即便是公主也不例外“總之,最後留下的那個孩子不會是我,對嗎?”
溫知渝點點頭,是。
“溫姑娘,我得罪過你嗎?”容玉心中偶爾出現的鬱結之氣消散了,看著溫知渝失笑“人有時候,還是喜歡聽好話的,我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