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家的糧鋪關了七八日,薑家隻說存糧不多,正在從外麵運糧食來冀州,讓他們再等些時日。
“運糧,運糧,冀州這麼多大糧鋪,都說沒糧了,外麵的糧食送不進來,這薑家,莫非也沒有糧了?”
“官府發放的那點賑災糧根本活不下去,薑家不賣糧了,還有哪裡能有糧食啊。”
“怎麼沒糧食。”一個吊梢眼的男人露出一副陰狠的表情“誰不知道,那些糧鋪都存著糧食呢,就等著高價賣給我們呢。”
這事,誰不知道呢?可他們卻隻能搖頭歎息,他們見著了那高門大戶都忍不住彎下腰,更何況官商勾結,官府怎麼會幫著他們這些百姓呢?
可薑家糧鋪沒有糧食了,百姓心慌意亂之下,到底還是悄然滋生了憤憤之情。
謝明德被困在府上,他並非不能掙脫容玉的人,這是他的地方,傳個消息並不難,可謝明德沒有,他隻是默默等著。
二皇子容錚帶著將士進了冀州府城,比起府城之外,冀州的村落才是真的破敗,沒有田地種糧食,他們就沒有活路,而府城之中的,多多少少,手中都握著些銀錢,否則,也不會到府城來。
可容錚領兵前來,卻讓冀州府城徹底亂起來了,百姓閉戶不出,而那些世家豪強則是心驚膽戰。
朝中的人真的能保住他們嗎?
若是陛下當真要殺了他們,那朝中還能救過來嗎?蕭霽翻看著手中送出去的求救信,以及他們所許諾的好處。
“阿姐,你看,這些銀錢,夠不夠賑災啊?”
溫知渝寫下一個數字,然後看著眼前這個天文數字,去看蕭霽“看來這冀州,比你有錢的可比比皆是,不知蕭大人作何感想。”
蕭霽湊過來看了一眼,然後搖頭“不應該啊,阿姐,這些不該是他們的全部身家,看來還不到最後時候。”
“不是全數身家,但半數身家該是有的,已經算是大手筆了。”
蕭霽的下巴放在溫知渝的肩膀上,不輕的重量壓下去,溫知渝抬起肩膀“做什麼?起開。”蕭霽拿起一張名單“阿姐,你覺得,誰會來做這個善心發現的人?”
“不知道,誰都有可能,隻看誰更清醒些了。”
蕭霽不肯挪開腦袋,“那阿姐猜猜吧,或者我和阿姐賭一把?”
溫知渝略一思索,寫下幾個名字。
“這幾個人有何特彆的嗎?”
“極為看重自己的子女算嗎?”溫知渝看著紙上的名字,因為看重自己的子女,所以會想儘辦法給自己兒女一條生路,雷霆雨露,皆為君恩,他們該明白,如今,宣武帝要謝家也明白。
蕭霽隨手圈了一個名字,“既如此,我便選他吧,阿姐,賭不賭?”
溫知渝拿起毛筆,不滿的在他臉上劃了一道墨痕,像是貓胡子一樣“耍賴。”
蕭霽在溫知渝身邊玩鬨的時候,薑家的糧鋪再次開張了,這一次,薑家運來了大量的番薯,這番薯是限量購買的,一個人買一個,但價格便宜,冀州府城的百姓趨之若鶩。
這番薯個頭大,一人一個能吃兩天,薑家的老板,成了冀州的活菩薩,那一天,糧鋪外麵排著很長的隊伍,所有人都感恩戴德樣子,容玉遠遠看了一眼。
“那些人怎麼說?”容玉給了冀州所有府上一封密信,隻要他們開倉賑災,陛下就會留他們一命,可顯然,她這個公主“人微言輕”,那些人高高在上習慣了,世家豪強,讓名頭讓他們盲目起來了。
這些人忘了,士農工商,他們隻是商,不是官,更不是皇親國戚,容玉聽這話的時候,謝明德就在身邊聽著,容玉看著謝明德“聽聞謝大人手段輕,性子溫和,這幾年,可是養大了這些人的野心啊。”
謝明德笑了笑“殿下說笑了,我也是大胤的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怎知,他們竟連陛下的麵子都不給?”謝明德說著,輕歎一聲,看起來很是惋惜的樣子。
“是啊,謝大人,本宮很好奇,你和謝太傅這祖孫之間,為何會突然翻臉呢?在我看來,你那些堂弟,可比不上你,謝太傅最看重的,該是謝家門楣才是。”
謝明德端著茶杯“我與祖父的關係很好,不勞公主擔憂了。”
是嗎?謝明德隻要不是個蠢的,就該明白,冀州隻是陛下對謝氏動手的一個理由,可謝明德,卻沒有任何動作,輕易的被容玉控製,沒有任何反抗的意圖,隻是在自己的院子裡,好似在欣賞一個世家的傾頹。
“我以為謝大人是想要活下去的。”可謝明德半點沒有大義滅親的意思。
謝明德不說話了。
薑家的糧鋪開了三日,那夠數的番薯突然就不夠買了,薑家掌櫃在門前說話,沒有買到的百姓情緒很激動,這個時候,即便他們知道薑家是善人,可家中還有老幼等著,他們更在乎到手的糧食。
這個時候,一個絡腮胡的男人突然拽著一個人扔出排隊的隊伍“我認得你,你是陳家糧鋪的夥計。”
什麼?其他糧鋪的夥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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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活泛些的,明白過來了“是不是你們,是不是你們將糧食買走了。”
“黑心肝的東西,這可是救命的糧食啊。”一個男人上去踹了一腳那個夥計,緊接著,又被揪出來些生麵孔。
薑家糧鋪麵前站了不少人,群情激奮。
“你們是不是想買了薑家的糧,再讓我們去買那高價糧?”
最先被揪出來的夥計被打的鼻青臉腫的,被人壓著,還不忘叫囂著讓人放開他,“得罪了我家老爺,你們還想不想買糧了?”
“你們糧鋪不是說沒有糧了嗎?”一個中年男人渾濁的眼盯著他們。
“我。”那夥計語塞。
絡腮胡踹了他一腳,用的力氣不小,當即就讓人吐出血來“你說,我們在這弄死你,你家老爺能怎麼樣?”
“殺了他。”有年輕的男子,麻木的神情帶上了憤慨,若是沒有糧,那他們或許就得過且過了,畢竟是饑荒,可現在有了糧,卻有人不讓他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