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霽今年原本已經提前休沐了。
畢竟那可是聖上親口說的,如今蕭大人體弱多病。
隻是蕭霽沒想到,臨近年關的時候,竟是出了大亂子,有文臣在金鑾殿上死諫。
“死諫?”
來人請蕭霽進宮的時候,蕭霽隻來得及回屋換個衣服,匆匆和溫知渝說了一句。
“嗯,從前在朝中喊死諫的文臣也不少,畢竟這些文人,多的是食古不化,倔強古板的人,什麼都沒,空有一副脊骨。”
所以,妄想著用這脊骨去開天辟地。
“一般,這樣的話都隻是隨意說說,畢竟文臣死諫,可是要流傳千古的。”
嗯,文人流傳千古,君王遺臭萬年。
“隻要有人說了,朝堂之上的臣子便會一擁而上,也好給陛下和那個臣子一個台階下,其實隻是想讓陛下退一步罷了。”
蕭霽一邊說著,一邊將官服穿好,現在陛下怕是已經烈火烹油了,他還是老實一點的好。
溫知渝看著蕭霽,眸中帶著隱隱的擔憂“你這個時候去,不會正好撞到槍口上吧。”
蕭霽搖頭“阿姐不必擔心,陛下現在,需要的是有人給他出個法子,讓這事能夠消弭無聲。”
“今年本就天災多,朝廷不救災,官道之上都是流民。”溫知渝原本想和蕭霽好好談了談此事的。
可還沒來得及,朝堂竟出了這樣的事,看來已經有人先忍耐不住了。
“阿姐,我今日怕是回不來了,阿姐到了時辰就先睡吧,不必等我。”
“嗯。”
溫知渝原本隻是點頭,看到蕭霽不讚同的樣子,隻得應了一聲。
“此事非同小可,小心行事,保全自己為最,你本也不是什麼忠臣良將。”
蕭霽有些哭笑不得,但也知道,溫知渝是擔心他,轉身匆匆跟著來宣陛下口諭的公公走了。
蕭霽走的時候,還不忘在自己臉上塗抹些脂粉,好讓他一眼看出一副病弱的模樣。
這個時候,陛下已經封了金鑾殿,文武百官都在其中,陛下不發話,誰也不敢擅自離去。
蕭霽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躺在金鑾殿之上的人,身下是一片蔓延開來的,黑紅色血跡。
看到蕭霽進來,那些大臣竟也悄悄鬆了一口氣,雖然平日裡,他們是有些看不上蕭霽,覺得蕭霽是個酷吏,可今日這事。
那個死諫的臣子就在那裡,陛下沒有讓人將他拖下去,而他們,陛下至今還不曾說散朝。
這都兩個時辰過去了,幾個年紀大的,都已經站不穩了,可陛下已經走了,至今也沒給個章程。
如今特意將病休在府上的蕭霽找來,看來這事如何解決,就要看蕭霽的了。
蕭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四麵八方投來的目光,低聲開口“陛下不曾召見我。”
所以,他也隻能在這等著了。
蕭霽站了一炷香的時間,陛下身邊的人來了,除了蕭霽,還宣了司徒大人裴江。
兩個人跟著高公公往旁邊的殿中去,蕭霽也不在乎高公公在前麵,直接問了裴江。
“裴司徒,今日到底是出了什麼意外?”
裴江看了一眼蕭霽,心底微微一動,蕭霽這個人當真是,分明現在還什麼都不知道,這才多久啊,應該隻會知曉是有人死諫了。
而且當著高公公的麵,蕭霽就這麼坦然的問出來了不說,還提前給這事下了定論,今日這件事是個意外,此事也隻能是意外。
裴江意味深長的看著蕭霽“沒錯,這的確是一場意外。”
其實,事情本身很簡單,今歲天氣寒冷,大概是要有雪災的,可陛下不僅沒有減免賦稅,還強製增收,致使北地百姓民不聊生,如今這個時候,已經有了大量流民。
所以那個已經六十多歲的參知政事,寫了一封折子,言明此事來指責當今陛下昏聵無狀,早朝的時候,要求陛下自省,讓戶部提前準備賑災。
裴江說著,臉色也不甚好看,這些事情,難道他們不知道嗎?可當今陛下的性子,你得哄著才行。
你這樣直言上諫,豈不是撞到陛下刀口上了嗎?
“今日早朝的時候,陛下心情本就不快,所以,那位大人死諫的時候,陛下不允人攔著。”
這話是高公公說的,裴江看了一眼高公公,幸好,這得罪人的話,不用他親自來說了。
“誰知,那位大人當即就撞上去了,也是個氣性大的。”裴江嘀咕了一句,事實上,他從前對那位大人可無甚印象。
“他將自己撞死了?”蕭霽倒是問的十分認真,裴江被這問題噎了一下。
“這倒是沒有。”裴江張了張嘴,“太醫院的院正看過了,那是心疾發作,情緒太過激動,所以才沒了性命。”
蕭霽聞言,心底總算是放心了,看來今年還是可以好好同阿姐過年的。
“那那位大人可當真是倒黴。”蕭霽輕描淡寫的給此事下了定論,裴江應和了一句“誰說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