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帝的子嗣原並不稀少,隻是不曾想到,大皇子身故,三皇子和七皇子貶為庶民,如今四皇子在衢州生死不明。
逐漸年邁的皇帝,開始懷疑自己的年富力強的皇子,皇帝望著眼前的奏折,心中煩悶不已,他清楚,老四和老五一母同胞,老五不是這塊料,若是老四真的出事,老五怕是壓不住。
“來人,派人暗中保護四皇子,讓太醫院院正走一趟衢州。”到底是自己的血脈,他不能讓江山後繼無人,更不能讓容家皇權旁落。
若是容洵出事,新帝,他甚至沒有選擇。
宣武帝眉頭緊蹙,目光凝視著手中那本沉甸甸的奏折。這並非尋常的奏疏,而是一封言辭犀利、矛頭直指隴西的折子,上奏的是吏部侍郎,在這個時候,主動摻和進衢州的事情,且直接斷言隴西有錯,倒真不像是前些時日在朝堂之上事不關己的模樣。
況且現在四皇子遇刺重傷,既然折子上敢寫四皇子生死不明,向來是確有此事,至少容洵的確受傷了,他是皇帝,也是父親,容洵重傷,便是宣武帝對四皇子最寬容的時候,居然有人敢在這個時候上奏。
宣武帝看著那個名字,召來了皇城司的副指揮使,“吏部左侍郎,近日可有何異動?”
“並無。”
“他是誰那邊的人?”
“六皇子容霖。”
老六……容霖啊!
宣武帝不禁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思索之色來,一直以來,他對這個兒子並未給予過多關注,一個早已經被他拋之腦後的妃子所生,確定這孩子能活之後,就被他抱去給了皇貴妃。
容霖,宣武帝如果不是因為琅琊王氏,根本不會在意這個兒子,當初扶持容霖,一是為了敲打王氏,一個則是想用容霖磨煉一下四皇子容洵,可當這份奏折擺在眼前時,他才驚覺自己似乎小瞧了這位看似不起眼的兒子。
如今的局麵讓宣武帝不得不重新審視起這個曾經被他忽視的孩子來,這個一出生就注定成為工具,他從未考慮過讓容霖即位,甚至因對琅琊的厭惡遷怒了容霖,當他開始仔細回憶有關容霖的點點滴滴,試圖從記憶的碎片中拚湊出一個熟悉的人。
然而越是回想,宣武帝越是疑惑,容霖在宮中向來低調行事,鮮少引起他人矚目,自小開始,容霖都是站在眾皇子身後不聲不響的那個,也並不討喜,是因為從前是偽裝,還是說容霖現在已經羽翼豐滿,有了足夠的實力和野心,不必再偽裝自己了?
想到此處,宣武帝的眼神愈發凝重起來。
他可以管教自己的兒子,但不代表,他會放任自己的兒子自相殘殺,他們可以為了皇位明爭暗鬥,卻不能為了皇位戕害自己的兄弟。
“告訴太醫院,若四皇子不能回來,那他們也不必回來了。”宣武帝坐在龍椅上,疲憊的閉上眼。
“陛下若是累了,可要出去走走?”高公公看著宣武帝陰沉的臉色“聽聞九皇子和八皇子相處甚好。”
宣武想起來了,他多了一個九皇子,那個舞女身份低微,自然是撫養不了皇子,就暫時放在淑妃那裡養著了。
九皇子啊,宣武帝抬手下旨“將九皇子送去江妃宮中養著吧。”
江彤,那名容貌與元後頗為相似的女子,當她踏入宮廷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不平凡,這位佳人初入宮闈時,帝王盛寵,六宮之中,都要避其鋒芒,江彤,薑桐,那些妃子嫉妒卻不羨慕。
江彤是為了成為替身而存在的人。
對江彤來說,“福兮禍所伏”,帝王的恩寵卻如同鏡花水月般脆弱,人人都言說陛下對元後的思念太深,以至於將這份情感寄托在了江彤身上。
無論出於什麼緣故,或許隻是帝王做了一個夢,瞧見了元後的故人,或許是念及元後的舊部
這位江妃,昨天還可能被皇上視若珍寶、千般嗬護,轉眼間就可能被帝王厭惡、受儘冷落,王翎看的分明,從前元後那般性子,絕不會允許宣武帝這樣作踐她,所以,宣武帝現在就來作踐她的替身。
那一刻,薑桐臨走之前對她說的話重新回蕩在她耳邊“王翎,終有一日,你會後悔的。”
她不該後悔的,可數年之後,看到江彤被皇帝當做玩物一樣對待,她竟然覺得後悔了。
高公公也曾無意間瞧見,那美人似乎並不十分在意,陛下喜她的時候,她也是極儘乖巧討好,陛下厭她的時候,她也不往陛下眼前湊。
那時候,高公公瞧著,那位美人倒真的有幾分神似元後了。
“陛下,可這江妃年紀小,如何能教養皇子啊?”
“老滑頭,你是想說江妃背後無人吧。”宣武帝看著高公公,高公公笑了“這世上,哪有事能瞞過陛下啊。”
“她是容玉的人,後宮中的美人妃子,多是和前朝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唯獨她,是朕的女兒送來,斥責朕這個負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