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知渝和蕭霽開始在這個京郊的院子貓冬,這院子從外麵看,本就尋常,不過蕭霽當初可是什麼好東西都舍得往裡麵扔,如今倒是便宜了他自己。
屋子裡鋪設著地毯,蕭霽自從能走動之後,便要常常在地上走動,府醫定了時辰,一刻也不能少。
溫知渝翻出當初蕭霽給她準備的鏈子,然後鬆了鬆,係在蕭霽的身上,蕭霽倒不用操心了,這個人樂得被鎖住,每日早上,還能摸索著給自己上鏈條。
“阿姐,昨日晚上下雪了?”
“嗯,雪落無聲,你怎麼知道?”
“昨夜雪大,將樹枝壓斷了。”蕭霽站在窗邊,窗戶沒有關嚴實,手掌靠過去的時候,能感覺出掠過的寒風,溫知渝看了一眼,也沒有阻攔,蕭霽這個時候體弱,倒也不至於能被風吹倒。
“阿姐,是不是快要過年了?”蕭霽在心底算了算日子,他如今也就能下地走動,按照阿姐的說法,活脫脫一個蕭黛玉。
“嗯,後日就要到除夕了。”溫知渝說完,瞥了一眼蕭霽“我警告你,你什麼都不許做。”
“我沒想做什麼。”蕭霽慢慢往溫知渝那邊走過去,“隻是覺得有些可惜罷了,我與阿姐一同過個年,怎麼每次都要出事?我還想和阿姐安穩的過個年。”
蕭霽坐在溫知渝旁邊的軟榻上,“阿姐,那我今年還會有新年禮嗎?”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溫知渝看著從江淮傳來的公文,頭都沒抬一下,蕭霽現在倒是什麼都不用想了,所以,隻想著床榻之上的事情了。
“不行。”溫知渝看著坐在那,一副百無聊賴樣子的蕭霽,“要不,我讓府醫給你下點藥,你就不會想了。”
蕭霽頓時一個激靈,對著溫知渝眨眨眼“阿姐,其實我也不是那麼想的。”
“那就好。”
溫知渝探過身,然後摸了摸蕭霽的腦袋好“那就好,我也覺得,你如今這樣子,應該不會想的,蕭大人,不至於那般沒有定力吧。”
“這是自然。”
蕭霽心底歎了一聲,總感覺兩輩子的時間,他第一次這麼閒,他也曾想過,自己若是閒下來了,能一直纏著阿姐,隻可惜,他閒了,他阿姐卻忙,而且等到他能走動之後,阿姐那幾日寸步不離的溫情立時就沒了。
唯一對他有些反應的,就是在他犯懶的時候,將手中的鎖鏈拽一拽,讓蕭霽覺得,自己像是被鎖鏈鎖住的小狗。
“還沒有到時間,繼續走。”
至少他能和阿姐過二人世界,這是蕭霽唯一覺得滿意的事。
第一個來的人是秦鬆,畢竟他和江淮之間的聯係,在某些時候比蕭霽還緊密,而且,畢竟幫著溫知渝做了這麼久的臥底,知道的自然多一些。
不過,蕭霽當時那個樣子,他也的確不放心,蕭霽那個樣子,哪還有一點活人氣啊。
而且因為蕭霽的事情,禮部也知道,小秦大人和陛下鬨起來,如今已經賦閒在家了,過了年,就要外派了,怕是難回京城了。
秦鬆看著自己周圍的眼線和耳目少了很多,便知道,蕭霽死了,該相信的,應該都相信了,畢竟因為好友離去,秦大人鬱鬱不得誌,這些時日哭的次數可不少。
秦鬆將沾了生薑水的帕子徹底棄了,他這幾日可是被這個手帕弄得雙眼紅腫疼痛,才能時不時哭一嗓子。
除卻一開始見著蕭霽的棺材,他是真心實意的哭了一嗓子,總不能日日哭吧,他也沒那麼多眼淚啊。
如今新年的時候,秦鬆乾脆收拾了行李,說要回家去看爹娘了,然後直接去他外放的地方走馬上任,為了讓人信服,秦鬆還往禁足的六皇子那去了,沒見到六皇子,在門口將六皇子斥責了一頓。
當然,他也有分寸,隻是剛好讓人惱火,卻也不會觸及陛下的底線,況且現在這一場風雨還不曾過去,秦鬆也知道點到為止,這樣,陛下才會滿意,既能敲打一下六皇子,又將陛下從中摘出去。
秦鬆的馬車繞了一圈又一圈,然後他才換了衣服,看著馬車往河州府去了,他暫留一兩日再去追,不會引起太大懷疑。
秦鬆隻找到了附近的一個村子,然後那裡等著的人才帶著他來了這院子。
“溫姑娘,新年安好。”
秦鬆看著如今的溫知渝,卻也喊不出溫家姐姐這樣的話了,他如今已近而立,即便從小都不曾為生計奔波過,臉上沒什麼痕跡,但到底是歲數到了,若是再蓄須的話,大約都能被街邊的孩子喊一聲爺爺了。
可眼前的溫知渝呢?感覺除了稍微成熟了一些,好像沒什麼變化,偶爾,秦鬆也覺得這有些奇特,尤其是當初,他分明記得,溫知渝那個時候是“死”過一次的啊。
不過,死而複生,亦或者返老還童,這種事不太可能吧,或許當初也是蕭霽的計劃罷了,畢竟他和郭英都知道,當初蕭霽初入平陽侯府,就被老侯爺請封世子,遇到的麻煩可著實不少。
是為了保護眼前的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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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若是好生保養,的確會看著年輕許多。
秦鬆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他一直不曾蓄須,也算是溜光水滑吧,不過是蕭霽的容貌太盛,所以他的光芒都被遮掩了啊。
“還算不錯,今年開年,運氣不錯。”溫知渝說著,引著秦鬆進屋“他沒事了,早就醒了,不過是要溫養個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