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天空突然變得陰沉起來,整個城市仿佛被一層灰色的薄紗所籠罩。夏日裡那熾熱而刺眼的陽光,此時卻被厚厚的雲層緊緊地封鎖住,一絲不漏。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濕潤的氣息,似乎預示著一場即將到來的降雨。然而,京城中的人們並沒有因為天氣的變化而停下腳步,他們依舊忙碌著各自的生活。
朱厚照像往常一樣在乾清宮處理政務,但他也感受到了外界的沉悶氛圍。他讓太監將宮殿的門和窗戶都打開,希望能透透氣,但撲麵而來的依然是悶熱的空氣,讓人感到煩躁不安。最終,他無奈地將筆扔到一邊,開始陷入沉思之中。
桌子上擺放著來自各地的奏章以及京城中遞送來的文書,這些奏章有的經過內閣票擬,有的則直接呈報禦前。其中,絕大部分都是關於崇仁王長子進京的事情。
這讓朱厚照的心情十分複雜,既有喜悅又有憂慮。喜悅的是,許多大臣仍然支持他;但憂慮的是,儘管他聽取了張永的建議,避免了朝野的廣泛討論,但現在官員們還是自行上書,對這件事展開了熱烈的議論,並逐漸形成了兩個派彆。
朱厚照無奈地歎了口氣,心裡暗暗叫苦“唉,這些個大臣們,怎麼就這麼多事呢?”但身為皇帝,他還是要儘到自己的責任,所以隻能繼續翻閱那些堆積如山的奏章,希望能從中找到一些對自己真正有用的東西。
他一邊翻著,一邊皺著眉頭,嘴裡還不停地嘟囔著“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行……到底有沒有讓朕滿意的啊!”就在他幾乎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了一本與眾不同的奏章。
朱厚照立刻來了精神,他迫不及待地拿起來,大致掃了一眼上麵的內容。這一掃不要緊,頓時讓他興奮不已,兩眼放光,好像發現了什麼絕世珍寶一樣。
有的時候不服是不行,曆史上那些能夠名垂青史、留名史冊的人物,必然有其過人之處。這些人,無論在哪朝哪代,都能展現出它們獨特的魅力。即使換了不同的統治者,這些人依然存在,隻是使用者不同而已。
所以說,無論是誰當皇帝,那些有兩把刷子的人,他們的才華和能力始終會閃耀光芒。
朱厚照仔細讀著裡麵的內容。“禮部觀政臣張璁奏。”
“近日朝野有言之陛下過繼崇仁王之長子於膝下以奉宗廟事,不合禮製。臣聞之,斷此乃謬論也。”
“國朝傳位有序,乃祖製也。祖訓雖有言朝廷無親子,兄終弟及,乃先帝有嫡次子,兄終弟及之意。陛下無親弟,以侄繼之膝下以子,上應天命祖訓,下符製度人心………”
“《禮》曰天下無生而貴者,諸侯、士大夫皆受命於天子方有爵祿,故‘臣子必受命於君父。’……”
“崇仁王為憲廟孫,孝廟侄,陛下之從弟。正德元年受封崇仁,故崇仁王之尊,受之於陛下也……”
“‘天子之元子,士也’何況崇仁王之長子乎?崇仁王長子無封世子,即無爵祿,豈可承之於崇仁王爵,而做嫡子乎?”
“臣見此言論而不言之,不忠也,臣奏疏得失,乃責有所歸。子孝父,臣忠君,乃禮之固然。聖人處此,亦當言是。”
朱厚照讀著張璁的奏本,頓感暢快了許多,感覺這個張璁真是個人才啊。奏章中寫的內容把朱厚照心中那最後一點疑慮吹的是煙消雲散。文中詳細的闡述了朱厚照過繼崇仁王長子的合法性、合理性,最後還不忘表表忠心。好臣子!
所謂嫡子,支子之分,乃是受命天子冊封後才有的,天子的長子沒有冊封地位僅是個士。
你崇仁王長子,隻是有長子的身份,有陛下冊封世子的詔書嗎?沒有?沒有就是一普通宗室子。如果陛下冊封崇仁王次子為世子,那次子就是嫡子。所謂的嫡子、支子是根據天子的冊封來決定的。
張璁這個人會變通、有手段是個人才。
北直隸成安知縣桂萼上的奏本大體上也和張璁寫的意思相近,稱皇帝這樣做是符合禮法祖訓的。
朱厚照反複的讀了幾遍,感覺二人引經據典的能力不弱,也會揣摩人心。但是如何將他們提拔至自己身邊呢?
朱厚照反複權衡著利弊,如果貿然將他們提拔至高位,大概率會遭到群臣反對,要想個理由。
而且自己剛剛和楊慎緩和關係,如果這個時候有因為二人的奏章稱讚提拔二人,那估計楊慎不會和自己乾起來,楊慎利用關係,收拾他倆還是易如反掌的。
想著想著,他不知不覺地走向宮外。此時,天空開始下起了雨,但雨勢並不大,那些落在地麵上的雨點很快就被蒸發得無影無蹤。
就在這時,一名小太監匆匆趕來稟報,說是團營監軍夏言請求覲見。朱厚照聽後,立刻傳旨讓他進宮覲見。
夏言看見朱厚照就站在宮門外,慌的趕忙行禮跪拜。朱厚照讓劉全忠給夏言撐起傘,夏言頓時就眼淚橫流。
朱厚照看的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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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夏言誤會皇帝了,他以為是皇帝親自到宮門前迎自己,又是讓貼身太監給自己撐傘的,本來自己是想趁著聖恩想勸皇帝先不要過繼崇仁王長子的,見皇帝這樣,一想到皇帝對自己的恩典,立馬不能自已,感覺自己辜負了皇帝對自己賞識。
朱厚照和夏言進入宮內。
朱厚照問道“不知卿今日陛見所謂何事?”
夏言本來要說的話,寫的奏章也不拿出來了,但是腦子轉的快,很快想到了應對之詞,擦擦眼淚,於是答道“臣是來開導陛下的。”
朱厚照問道“開導什麼?”
夏言說道“陛下今日必是為崇仁一事而憂。”
朱厚照說道“本來有所憂慮,現在沒有了。”
夏言一愣,趕緊說道“臣為陛下賀。”
“賀什麼?”
“陛下去其憂是其一,有大臣已為陛下解憂是其二。”
朱厚照聞言笑著說“若立一弟置於京城,可乎?”
夏言聞言,嚴肅的說道“陛下慎出此言,非宗廟社稷之福。”
“為何?”
“曆朝曆代史書寫儘天家父子相忌者不可勝數,兄弟鬩牆者還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