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綰綰身後立時便站出來了一個膚色黝黑的漢子。
他拘謹向前,俯身聞了聞,用針試了試無毒,又撚了一點在指尖,伸舌嘗了嘗,隨後越過沈修白,走到裴綰綰麵前。
“回姑娘,湯內並無毒,隻是多了一味楊梅。”
沈老夫人坐在炕上,眉心緊蹙,緊緊捂著胸口:“楊梅怎麼了?”
“母親有所不知,”沈修白忙不迭道,“楊梅與鴨肉相克,喝多了,就會食物中毒。”
“好…好啊你!”沈老夫人怒道,“你是想害死我老婆子啊!”
裴綰綰輕蔑一笑。
沈修白佯怒:“你還有臉笑?!”
裴綰綰道:“我是笑兔死狗烹,鳥儘弓藏。你拿楊梅和鴨肉相克來栽贓陷害我,卻不曾先了解府中用度。”
沈修白臉上閃過一絲心虛,道:“你什麼意思?”
裴綰綰喚自己的陪嫁婢女:“吉祥,把府中賬本拿來。”
吉祥立即去了賬房,不多時便拿來了厚厚一遝賬本。
裴綰綰從中拿出一本,丟到沈修白麵前。
“沈修白,你好好看看。”
吉祥見沈修白沉默,冷冷一笑:“府中瓜果,一應全從我們姑娘娘家封地運來,乃是顏色深紫,肉厚皮緊的西山楊梅。”
“西山楊梅每年五月成熟,距離現在已過一月有餘。”
“且不說今年天氣燥熱,就算有楊梅沒腐爛,三天前為了給你接風洗塵,我們姑娘也命人將瓜果用掉了!府裡哪裡來的楊梅?”
吉祥端起那碗老鴨湯,用銀箸撚起一支楊梅果肉:“而這碗裡的楊梅顏色較淺,果肉較小,若我沒猜錯,這是六月成熟、西南才會有的光葉楊梅!”
而沈修白正是從西南出征歸來。
周遭人也議論紛紛。
沈修白被嗆得嘴都忘了合上。
裴綰綰也不耽擱,冷冷道:“下毒之人陷害老夫人,誣陷主母,居心難測,我定要將真凶找出來,狠狠懲戒!”
沈修白下意識想製止:“夫人……”
裴綰綰道:“建平,吉祥,帶家丁去府中徹查,究竟有誰碰過這碗老鴨湯!”
她語氣凜冽,眾人亦是紛紛附和。
沈修白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他想不通柔柔弱弱的裴綰綰,怎麼跟變了個人似的。
沈老夫人已經猜出來七七八八。她跺了跺拐:“裴綰綰,你既已自證清白,就快快把人遣散。家醜不可外揚啊!!”
她大手一張:“這人害得是我,我做了主,此事不查了!”
裴綰綰抿了口茶,道:“不行!必須查,還要查到底,看看究竟是誰如此卑鄙低劣。”
“你快住嘴!”沈老夫人湊過去小聲道,“你可是當家主母,若真查出來什麼,你能落到什麼便宜?”
裴綰綰聞言,止住想要上前理論的吉祥,笑道:“婆母,那不如這樣,這當家主母,我不當了。”
沈老夫人驚道:“裴綰綰,你是要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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