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官員的罪名都是明擺著的,而且一個個貪墨極重,即便是楊廷和,也不好在朝堂上公然為這些人數說話,隻能在每個人擬罪的時候,旁敲側擊的嘗試看看能不能減輕一些責罰。
有些罪名可有可無的,按照楊廷和的意見應該從輕處置。
“陛下,他們也隻是一時糊塗,為大明效命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楊廷和很清楚,既然講事實沒用,那就用君臣大義來挾持皇帝,這一向都是他們這些文官最擅長做的事。
朱厚熜聽到這話,沒有立刻回複,而是看向了下麵的楊慎。
這是昨日周楚特意交代朱厚熜的,沒事就點楊慎,誅一誅他的心。
對於楊慎這個大明才子,文壇巨匠,朱厚熜當然想收歸己用,所以對於周楚的叮囑,一直都放在心上。
“楊文憲,你覺得呢?”
楊慎聽到朱厚熜居然點名自己,頓時無比糾結。
原本他不想摻和這些事的,畢竟一方麵是他的父親,另一方麵則是大明律。
但此時皇帝點名了,他不想參與也得參與了。
“陛下,臣也覺得應該給這些老臣留些體麵。”
楊慎有些無奈道。
如果按照他個人的立場,這些被查抄的官員,最起碼都得抄家流放,甚至殺頭都不為過。
但在這朝堂之上,他代表的從來都不是他個人,而是他所在的階層,以及他的家族,還有他的首輔父親。
這些,就像一座座大山一樣壓在他身上,讓他覺得喘不過氣來。
“體麵?”
朱厚熜看著楊慎,反問道。
“沒錯,陛下,應當留些體麵。”
事已至此,楊慎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那你昨日勸諫朕的時候,可曾想過為朕留些體麵?朕不過是出於孝道,想追封朕的父親,這於大明而言,於我大明百姓而言,可有什麼危害?”
朱厚熜直勾勾的看著楊慎,氣勢瞬間就上來了。
“朕做的事,於我大明不曾有危害,於你們也不曾有半分不好,你就如此激烈反對,這些個蛀蟲,於我大明,於我大明百姓而言,危害何其之大?一個個碩鼠因為時時勤勉盜取我大明的財產,還要朕給他們留體麵?”
“楊文憲,難道這就是你所學的孔孟之道嗎?”
“楊文憲,難道這就是你所謂的忠君愛國嗎?”
“楊文憲,朕這個君父錯了,你可以毫不猶豫的勸諫,絲毫不給朕留體麵,你爹楊廷和沒犯過錯嗎?你作為兒子,可曾勸諫過他?”
“楊文憲,你真是一個欺世盜名之輩!”
嘉靖越說越激動,越說越覺得自己今日發揮的極好。
這一句句楊文憲,如同一把把誅心的利刃,不斷地捅進楊慎的心中,讓他變得臉色慘白,張了張嘴,卻想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不隻是楊慎,此時文武百官都震驚了,他們怎麼都沒想到,朱厚熜這個剛剛登基的小皇帝,口舌犀利到如此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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