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三,劉柏轎大婚。
要不是這場婚姻是由皇上所賜,它就是京城裡的第一大笑話。
身為新郎官的永平郡王去迎親,陰沉著一張臉到張家門口好像還是不情不願地樣子,最後是被小廝從馬上扶下來的。又因為張家小輩攔著要郡王做幾首催妝詩,郡王當場就黑了臉,不再開口應付半句。
接到新娘子往王府回,全程冷著一張冰塊臉,下馬踢喜轎,卻把自己踢摔了。
被小廝扶起來後,丟下轎子裡的新娘子頭也不回地進了府,留下府門口一眾人麵麵相覷。
奏樂的嗩呐手差點吹岔氣了,才等來被喜婆找過來的安平縣主。
原本打算看戲的穀荔有些慌,她知道劉柏轎身上的傷還沒好,折騰了一天,他的傷該是更重了。
遣人去請他,他緊閉房門不出來。
還是人群裡褚堰生湊到了穀荔身邊,低聲給出了建議。
穀荔訝異,“褚世子,你怎麼在這?”
褚堰生又恢複了她初見他時的閒散公子哥模樣,“怎麼說我曾也是王爺的酒友呢,他今日大婚,我當然要來討杯喜酒喝呢。”
穀荔擔心這人會不顧場合地重提報恩的事情,遂點頭謝過他的提議。喚來管家,小聲吩咐幾句。
最後,張家的姑娘是與一隻大公雞拜的堂。
至於高堂之上,本該出席的老王妃也沒在,隻有已故老王爺的一個牌位,這又是眾人議論的另一個熱點了。
好在張家的姑娘足夠淡定,全程都不發一語,靜默怡然,像是完全不知蓋頭外麵發生的事情一樣。
曆儘千辛將新娘子送進了新房,賓客人吃了個沒有新郎敬酒的喜宴,三三兩兩結伴離開了。
一些嘴碎的,都沒等到跨出郡王府的大門,就火熱地聊起今日這場奇葩詼諧的婚禮來。
在郡王府裡住了五六年的穀荔,也算是府裡半個主子,她幫管家處理著宴席的收尾事宜,將今日賓客的賀禮一一清點,登記入庫。
老管家一邊指揮人乾活,一邊唉聲歎氣。
“哎,王爺這也太能耍小性子了,這可是皇上賜的婚呀,怎麼能這麼下張家人的麵子啊!”
“還好咱們王妃是個懂事的,讓這婚禮順利走到結束了。”
又不死心地跟到穀荔的身邊,“表小姐,現在這府上也就你一個明白人了,你能不能派人去勸一勸王爺,這新婚當夜,總不能丟下王妃,一個人宿在書房裡吧。這,這要是讓皇上知道了,豈不是又要怪罪咱們王爺啦!”
老管家是姨母用慣了的老人,也算是看著穀荔長大的,穀荔沒法無視他嘰嘰咕咕的念叨。
“今日是表哥大婚,我的身份也不好在這個時候去表哥表嫂的住處。”她指了一個姨母留給她的嬤嬤,“嬤嬤,你跟管家去一趟表哥的書房吧。”
嬤嬤代表的就是老王妃的臉麵,王爺多少要給點麵子,老管家樂嗬嗬地領著人去了西苑。
忙了一整天的穀荔,腳都站麻了,“剩下的東西等明日再說吧,把庫房的門鎖上,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
穀荔回了自己的自在院,看了看廂房裡已經睡下的白露,拖著疲憊的身子換洗一番爬上了床。
在柔軟的被子裡找了個舒適的睡姿,沉重的眼皮剛合上,一個綿長的深呼吸隻進行到一半,一聲驚恐高昂的大喊聲陡然響徹郡王府的上空。
“啊”
驚得還在府裡忙碌的下人一哆嗦,後怕地擠到一起,紛紛看向了燈火通明的承德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