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嬌詫異的看著沈大奶奶，難不成剛剛她聽錯了，是抽的那種相當於現代香煙的水煙袋什麼的。
“奶奶沒抽就好，這個鴉片膏就不是個好東西，會讓人上癮的。”沈文嬌也顧不得計較她從沒見過的舅家人，首先關心自己的親奶奶老太太了。說句不好聽的，沈文嬌原身能好好的長這麼大，也算得了老太太的一份庇護的。
“呦，你這個丫頭片子還知道鴉片膏呢！這東西可是好東西，聽說抽了能讓人快活似神仙的。不過就是頗耗費錢財，我可舍不得～”
出乎沈文嬌意料的，沈大奶奶眼中這個鴉片膏還真不是什麼壞東西，畢竟這東西在這個時代可有個眾所周知的彆名福壽膏。那可是能添福添壽的好東西，很多時候在各個富裕人家抽鴉片可是一種潮流風向，還是一種炫富方式。
彆的不說，民國時期很多名聲在外人都吸食過大煙。
“娘，這個鴉片膏可抽不得啊！會讓人上癮的，到時候每天都要抽，一天不抽就渾身難受。而且這東西對身體還不好，要是不小心抽多了的話很容易就會死人的。”
沈文嬌可不知道現在的鴉片和後世還是有所不同，最起碼這個年代的鴉片雖然會讓人上癮也會慢慢的損傷人體讓人形容枯槁。可還是有機會戒掉的，最起碼其中的濃度和上癮程度就遠遠比不上後世的各種毒品。
沈大奶奶還是不太相信，可好歹還是把沈文嬌的話聽到了心裡。
“知道了，知道了！我回頭就讓你舅舅他們不要再抽了，實在不行就抽點便宜的就是了！”
其實這個時候已經有人在宣傳鴉片膏的害處了，可這東西就是溫水煮青蛙似的慢慢影響人體。沒有立竿見效的殺傷力，人們對於這個的警惕性很低。就如同現代的時候人人都知道抽煙對肺不好，可最後又有多少人能狠下心來說戒就戒的呢！
沈文嬌見她娘那副不在乎的樣子，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壓下心裡各種翻滾的情緒，準備還是找找報紙上的報道吧！沒個實證在手，她娘肯定不會將她一個七歲孩子說得話放在心上。
“大人的事你少摻和，還不如多用心學學，我這消息遞過去。要不了多久你爹就會派人接你去北平了！以後～”
沈大奶奶充滿憐惜的摸了摸沈文嬌的包包頭，停頓了一下，她最後還是透露了實情。
“嬌姐兒，你彆怪娘。馮家是娘的根，娘沒法眼睜睜的看著娘家人沒個好下場。我總要幫襯著～”
沈大奶奶語氣幽幽的低垂頭說道，她能不知道就算她如何幫襯，給娘家再多錢財，隻要娘家人自己不頂用，一切都是徒勞的麼！她這輩子也就是這樣了，已經泥足深陷沒有彆的可能了，可嬌姐兒還小，早點離了這地也好。
“娘，值得麼？累嗎？”沈文嬌很不能理解沈大奶奶的行為，當初她嫁到沈家的時候，娘家人貪財勢利也沒有給足量的嫁妝，讓她最初幾年在沈家一直沒抬得起頭。
要不是後來沈大奶奶在沈大老爺出國留學期間一直用心侍奉老太太，哪怕嘴上說得不好聽可在沈家後宅也算左右逢源一直與人為善，天知道沈大奶奶現在會是什麼下場。沈文嬌估計連出生的機會都沒有。
值得麼，沈大奶奶聽了自家姑娘這句話，靜默了好一會兒，望著女兒真誠關切的眼神，終是歎了一口氣，“不管值不值得，那總是我的娘家，是生我養我的家。我心裡有數～”
沈大奶奶看著沈文嬌稚嫩的樣子，眼前似乎回到了過去。當初她像嬌姐兒這麼大的時候，馮家還是一片欣欣向榮，雖說不是頂富貴的人家可還能請女先生教她讀書認字，可見家裡情況還是很好的。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馮家的家業就開始慢慢敗落了下來。沈大奶奶作為養在深閨人未識的姑娘也不太清楚，可等她知道的時候，馮家已經要靠她們這群出嫁的姑娘來維持最後的體麵了。
那時候為了在賽腳會上得個好名次，這樣才能有機會嫁個好人家幫襯娘家，沈大奶奶那雙腳是裹了又裹，疼也是真的疼。
好在她沈大奶奶運氣不錯，一番血淚沒有白費拿到了當年賽腳會的頭名，一下子就嫁到了沈家，還成了掌家的大奶奶，男人也是學業出眾一看就知道前途無量那種。
沈大奶奶想起當初的風光無限，嘴角也漸漸彎了起來，那時候誰不羨慕她馮雅兒啊！她也是那時候有了正式的名字，不再是一個可有可無聽起來像個丫鬟似的丫丫，她有了雅兒這個好聽的名字。
雅兒多好聽的名字啊！當初的時候她和老爺也是琴瑟和鳴過的，可誰知道沈大老爺出門進學後接受了新的知識，思想迅速的轉變了！
沈大奶奶想起那段時光哪怕如今早就已經想開了，放下了，也酸澀不已。丈夫偶爾的信件中那字裡行間的嫌棄和對彆的女人的欣賞，她隻能死死的咬牙當做看不見充耳不聞。平日裡還要裝作平常的樣子，殷勤的侍奉討好老太太。
這樣的日子慢慢的磨滅了沈大奶奶心中對與丈夫的所有期盼，而後算計懷孕卻是她最後一搏。她沒有了丈夫的敬重愛意，有個兒子後半輩子總也能有個指望啊！
可惜，命運終究沒有眷顧沈大奶奶，她這千辛萬苦用儘心思的一胎沒有讓她得償所願，沈文嬌不是個有用的男娃，隻是一個長大後就要嫁出去的女娃。
那時候，沈大奶奶是真的從心裡怨恨著自己的女兒的。為什麼是個女孩，要是男孩多好呢！那樣哪怕沈大老爺再也不會來，她也不用擔心什麼了。
後來日子一天天過去，沈大老爺一直不回來，沈大奶奶歲數大了，她才慢慢的開始接受自己這輩子估計隻有沈文嬌這一個親生孩子了。
總之，沈大奶奶對於沈文嬌有母愛可惜比不上她自己甚至一直拖後腿的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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