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嬌一步步的向記憶裡的小院走去，心裡各種想法翻湧個不停，不知道她娘現在如何了！這次她娘會不會也和他們一起回到北平呢？
沈文嬌一路走來，似乎整個沈家陷入了一種寂靜中，地上枯枝敗葉，卻沒有了往日偶爾穿梭丫鬟，也不知道人都去哪了！
還沒到當初的小院，沈文嬌先是聽到一聲憤怒的男聲。
“馮氏，你是不是瘋了！彆忘了我是你哥～要是你還想要有娘家就該好好的討好我。”說這話的男人音調很高，可是明顯底氣不足。
沈文嬌:啊這！？難不成說這話的就是她從未見過的舅舅？
沈文嬌可不會懷疑這是彆人，畢竟這片院子很偏僻，當初就住了她們娘倆。看這一路蕭條的樣子，這幾年應該也不會有人住過來吧！
沈文嬌眼睛閃了閃，理了一下裙擺，身手出乎彆人意料的敏捷，從牆角的一邊翻入了院子，如同一隻貓一般輕盈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沈文嬌往外麵看了一眼，這個搭在院子裡的小廚房正好可以擋住彆人的視線，反而她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外麵院子裡的人。
已經五年沒見的沈大奶奶背對著沈文嬌，身上的衣服還是當初她離開時穿的那一套，套在沈大奶奶身上莫明的顯得空蕩蕩的。沈文嬌的眼睛現在特彆尖，沈大奶奶一如既往梳理的整整齊齊的發揪上已經有了一絲絲的白發。
才五年，她娘明顯老了也瘦了。
這時沈文嬌也看到了剛剛叫囂的說話的男人，渾身上下沒有二兩肉，眼睛下的青黑讓她下意識就眉頭一皺。一身黑色的袍子泛著一股古怪的味道，沈文嬌站得還算遠，可靈敏的鼻子讓她可真遭罪。
她這個所謂的舅舅一副癮君子的樣子看得可真礙眼。
沈大奶奶一直端莊的站在院子裡，對於男人的話置若罔聞，似乎底氣十足。
男人惡心的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一點形象都不在乎了，他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錢，要到很多很多的錢。
“你現在彆給我做這副死樣子，你有錢把那幾個婊子買下來，咋會沒錢給我。你給我想清楚了，沈家老頭子已經死了，你男人回來後肯定會休了你。到時候你可是要回娘家的～”
男人越說眼睛越亮，想到他妹子居然還能把已經賣了的女兒全都贖回來，估計手底下存了不少。不過也是，他這個妹子一向聰明，又是在沈家最繁華的幾年掌家，誰知道她到底眯下來多少了。
“哥，馮家還能指望麼？”
沈大奶奶這話聲音很小，要不是沈文嬌耳朵靈敏估計也聽不到。
“沒有了，上次救幾個侄女就是我最後的積蓄了！你也知道，老爺不待見我，平日裡在北平不回來，我能有什麼進項啊！”
沈大奶奶沒想到自己下意識隱瞞下來女兒給寄的生活費成了最後保命錢。
“臭婆娘，你沒錢做什麼好人，那幾個死丫頭那值得那麼多錢，贖回來乾嘛？那麼多錢足夠我玩上好幾把了！你還把她們全嫁了，什麼意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管那麼寬乾嘛？”
對於男人的質問，沈大奶奶都想要撇嘴，不嫁難不成還等著你這當爹的再賣一回不成。
“我已經沒錢了，以後也管不了馮家的事了。哥，你以後好自為之吧！”沈大奶奶語帶傷感的看著眼前完全麵目全非的哥哥，一時之間都想不起來他當初的樣子了。
“不成，你不管我就直接去找老太太。你那個女兒可說不定是誰的。”
“你瘋了，瞎說什麼。嬌嬌是老爺的親女兒～沈家的女兒。”
沈文嬌瞬間瞪大了眼睛，我滴親娘啊！難不成她的身世還有什麼隱秘不成。
“哈哈，是沈家的女兒可不見得是沈大老爺的女兒不是麼！”
男人穩操勝券的話一下子就讓沈大奶奶破防了，那是她一輩子最黑暗的時光，作為一輩子依靠的男人寫信回來要休了她，平日裡相處還算和諧的婆母也開始重視起了還沒進門的弟媳，想要一腳將她拋開。
最讓她無法忍受的是平日裡還算嚴肅的公公居然明目張膽的窺視兒媳婦。沈大奶奶當時差點都要瘋了，恨不得一把火燒了整個沈家。
“嬌嬌是老爺的孩子，你這種胡話說出去沒人會信的。”沈大奶奶氣得渾身發抖，她的名聲在她哥眼裡就是算什麼。
“嗬嗬，就算沒人信也沒關係。老子等著沈家把你送回娘家，到時候你手上還有多少錢都是我的。”
男人抽了抽鼻子，渾身打了一個擺子，得意的看了沈大奶奶一眼，然後揚長而去。
沈文嬌看出來男人這是煙癮要犯了，這才虎頭蛇尾的急匆匆的走了。
就在沈文嬌思考著男人話裡的真實性的時候，看起來精神還算不錯的馮媽風風火火的進來了！
開口就給沈大奶奶一個還算好的消息，“老爺帶著小姐回來了！這會兒估計還在老太太那裡呢！”
“嬌嬌回來了～那我～”沈大奶奶邁出的腳步一下子就停下來了，也不知道女兒會不會怪她。
“小姐有孝心肯定不會怪您的，誰能想到當年舅老爺夥同一家子騙您呢！幾個表少爺也不是東西，拿了您給的錢一句話不說就跑了。”
是的，當年得了沈大奶奶幫著結婚置業錢的表哥全跑了，走之前說得可好聽了，出去闖蕩一下。實際上全是怕被舅老爺拖累了，直接拋下了家裡的母親和姐妹。
“跑了也好，馮家好歹還能有點希望。要不然早晚得讓我哥給賣了。這鴉片膏子真像嬌嬌說的不是個好東西～”
沈大奶奶現在後悔極了，她一開始真沒把自己哥哥染上鴉片癮當回事。畢竟這東西價格還真不算太貴，馮家就算敗落的再狠，這點錢還是有的。
可這鴉片膏子平日裡隔三差五的吃幾口沒什麼，可要是天天吃按三餐的吃，多大的家業都遭不住啊！
這不馮家家底一下子就吃空了，她哥直接開始狠心的賣女兒了！
“哎，大奶奶你還是太心善了！”馮媽想到這幾年陸陸續續的送到馮家的錢，心疼的不行。可她也不忍心看著舅家幾個小姐落到那種醃臢地方去啊！
“就當為了嬌嬌積福了～”沈大奶奶歎了一口氣，悠悠的說道。這些年，她是什麼心氣都沒了，隻想要安安穩穩的活下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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