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就這事啊！樓下彭夫人都吐槽一天了～”馮雅女士似乎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拿起手裡的帕子捂著嘴樂嗬嗬的笑了起來。
要說這樓下的彭夫人也是個有意思的人了～彭先生天天去上學似乎比起正常上班的田先生和曲先生都忙活。就連星期天的時候都很少在家，聽說是去參加什麼文會。
一家兩小口又沒有孩子，家裡還月月寄錢過來，比起上有老下有小要養家糊口的田曲兩家，按理說彭家小兩口日子應該是最好過的時候。可實際上，彭夫人喜歡打牌賭點小錢，彭先生似乎在外麵花費也不少，每個月總要拉點饑荒等著家裡寄錢。
這自然有時候就拖上那麼幾天的租金了，徐小姐又不是那種好脾氣做善事的，自然是不樂意了！更何況，由於偶爾在一些文會宴會上遇到過彭先生，兩人也就略微的聊了幾句。
不知道是不是彭先生回去說了什麼，自從以後彭夫人就左右瞧不上徐小姐了，在二樓幾位鄰居之間說起徐小姐的八卦一點都不客氣。
至於田夫人和曲夫人就更簡單了，她們當著徐小姐的麵還是客客氣氣的，畢竟是房東小姐。可私底下和彭夫人說起閒話來也沒客氣多少，總之比她們漂亮比她們有錢過得好的徐小姐，就不是什麼正經人。
沈文嬌有時候都得感慨，就這樓裡連大帶小才多少人，一天天的就這麼熱鬨。
“不關咱們的事，就聽一個熱鬨～”馮雅女士最後總結的說道。
沈文嬌￢￢娘你們這塑料的鄰居情，我是看得明明白白的了！
“對了，娘。我幫你問過簡醫生了！要放腳的話，想要恢複的好就得做手術才行。你要是真的想放腳，我就早點給你去和簡預約。人家醫生也是很忙的～”
沈文嬌還把自己記錄下來的注意事項仔仔細細的和她娘說清楚了。比起馮雅女士這個當事人，馮媽聽得比她還認真，不時的提問幾句。
“大致就是這樣了，放腳可不比纏腳的時候輕鬆多少。娘，你要好好考慮一下～”
沈文嬌將決定權交給了馮雅女士，反正她做什麼決定都行。
馮雅女士臉上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巴掌大的小腳，腦海裡回想著過去的一切，又轉念想到到了上海灘後看到的聽到的，心裡的決心更加堅定幾分了。
不過～
“嬌嬌，你希望娘放腳麼？”馮雅女士用渴望得到認可的眼神看向沈文嬌，她雖說有了一定的決心，可想到當初裹腳的痛苦，打心裡還是有點打怵害怕。
“夫人～要不咱就算了吧！反正出門有黃包車～”馮媽聽到放腳要經曆比當初裹腳還痛苦的過程，尤其還要在腳上動刀子，心疼馮雅女士的她已經要打退堂鼓了！當初夫人裹腳的時候，她可從頭陪到尾的，夫人遭了多少罪她可全看在眼裡。
“青葉，我心裡有數。嬌嬌，你咋看？”馮雅女士又一次問到沈文嬌。她一輩子依靠人已經習慣了，出嫁前靠娘家，出嫁後靠婆家，如今能過上這般自在清閒的日子都是靠女兒。
馮雅女士自然是很在意沈文嬌的想法了。
“娘，你問我啊！我不在意你是大腳小腳的，反正你是我娘啊！小時候沒有你的保護，我也不能順順當當的長大～放不放腳要看你自己的想法了！”
小時候沈文嬌初來乍到根本不懂一個不得夫家重視的母親要安穩的養大一個孩子要費多少心思，那時候她居然還有心思嘀咕她娘對她不夠好。
沈文嬌現在了解的多了，有時候打心裡嘲笑自己當初的矯情和自以為是，所以來上海灘的時候她也把她娘一起帶來了！平日裡也很孝順她娘。
“娘，我希望你可以順著自己的內心選擇。我從來沒有嫌棄過你的小腳，我隻是心疼你，當初裹腳多疼啊！”
沈文嬌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描繪了一下她娘那雙如今比她還小的三寸金蓮，眼前依稀還記得當初她娘得意洋洋和她炫耀的樣子。沒想到世事境遷，她娘居然起了放腳的心思。
沈文嬌一句心疼她，惹得馮雅女士眼淚刷的一下就掉了下來。馮雅女士摸著蹲在身前女兒的小腦袋，她這輩子最幸運的就是養了一個好女兒。
當初沈家一開始就是看中了她裹得極好的小腳，老爺也沒說什麼反而很是讚同。結果好好的日子過著，老爺出門學習進步了，她一個婦道人家不知道老爺到底學了什麼又在什麼地方進步了。
可她數年的等待，孝敬公婆管理家業的結果，就是被人嫌棄曾經的驕傲。
嗬嗬，馮雅女士現在想想自己當初的堅持似乎感覺很可笑。老爺他們嫌棄的從來不是什麼小腳，嫌棄的是她這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妻子罷了！
“娘想放腳，再疼再苦都沒關係～我也想出門逛街買菜，不要每次走不了多久隻能坐黃包車。”
馮雅女士堅定的說道，這一次是她自己的選擇，她以後再也不用顧忌男人的眼光而活了！看女人寫的小說，女人也能當皇帝，不比男人差什麼，她當初管理沈家的時候家裡的進項可比沈五爺管的時候多多了！
“行，娘不怕就成。我給你預定手術，樓上簡醫生就能做這個手術。小手術沒什麼好怕的，到時候我陪你一點點的複健。好了之後，我帶你去吃好吃的，逛街看戲喝茶。想咋玩就咋玩～”
沈文嬌雙手一拍，顯然很高興她娘的這個選擇，最重要的是她娘自己的要求而不是顧忌彆人的看法。
“唉～夫人!”馮媽見狀也阻止不了這已經說好了的一大一小，隻好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幫著馮雅女士做準備了！哪怕她隻要想到自家夫人腳上要動刀子就害怕，也沒有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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