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那是來自雙唇間的溫度,起先略帶冰涼後來逐漸溫熱起來。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她看不清身下人的神情。隻知道祁封鈺的唇很軟,好像還帶著一絲甜潤的味道,好像古月釀製的挑花釀一樣。不不不,她怎麼能沉醉下去呢?!她應該清醒起來。倒是讓祁封鈺占了便宜,真是想想就來氣。
秦挽推在他坐起身來,故作擔憂道:“殿下沒事吧?怎麼好端端了睡到地上了呢?”
還不是你這個死女人乾的好事,祁封鈺心裡埋怨道。
“你壓得我好累。”祁封鈺喘息著聲音,帶著磁性的嗓音分外令人沉醉。
秦挽聽了他說的話後才發現自己和他正處於一種不可描述的羞恥體位中。秦挽臉一紅,隻覺得整個臉都成了火燒雲一樣滾燙。
她起身將祁封鈺扶了起來重新躺回榻上。
祁封鈺安靜的睡下,指腹輕輕摩擦著嘴唇,勾出一個邪魅的弧度。
一夜而過,天晴月朗,紅桃綠柳夾岸而開,波光豔漣,煙氣淼淼。
此刻,皇宮卻有異動。
北祁的日頭升起前,先有一點微光亮起在皇城的金鸞宮的宮院內。
金鸞宮是皇後李姝芸的寢宮,蘇繡床帳間李姝芸緩緩起身,接受侍寢宮女們的請安,清脆的和聲傳至外間,宮女們便魚貫而入,促使的女婢則將熱水送至門前,於是一切都開始井井有條的運作起來。
李姝芸坐在梳妝台前,身後立著手捧妝匣的宮女,與梳頭的太監。這時一位姿容清秀的宮女匆匆走過來,跪在地上低聲的說了些什麼。李姝芸鳳眼一斜,擺擺手叫她退下。又重新看著鏡中的自己,指著那對萬壽同春的金鳳簪斜插在髻上,金光耀耀,很是奪目。梳妝畢,李姝芸走至前廳。廳中正跪著一男子,男子見李姝芸朝自己走來。重重的磕了一頭。
“奴才拜見皇後娘娘。”男子話裡帶著顫音,身軀輪廓微微抖著,似是在害怕什麼。
“本宮交給你的事,你辦得怎麼樣了。”李姝芸靠在鳳椅上,聲音透著一股懶洋洋的意味在其中。
男子聞言,悶了半晌,支支吾吾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可惹惱了李姝芸,隻見李姝芸坐起身子怒斥道:“廢物,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你說你還有什麼用!”
男子連磕三個響頭,重重的錘在大理石的地麵上,三個響頭之後就已經微微的泛出淤青來。
“還請皇後娘娘息怒,那裕王殿下平日裡隻把自己悶在書房裡或是去賞花逗鳥。屬下實在是看不出來什麼。”
“有時候一個人隱藏的越深你就越發現不了什麼,就因為你什麼都沒發現更說明這其中有問題。本宮還就不相信了,這偌大的北祁連一具屍首都找不到。你在派人去大範圍的搜尋。本宮還是那句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若是找到了本宮重重有賞,若是給不了本宮一個滿意的答複,那你們就提頭來見本宮吧!”李姝芸鳳顏微怒,發髻上的累絲金鳳顫了兩顫。
這麼多年了,裕王府是她最放心不下的。祁封鈺常年以來風頭蓋過自己的兒子,這是一個做皇後的絕不能容忍的事情。她的兒子是太子,是未來的皇帝,是要成為一個帝國主宰者的人。她怎麼能容忍一個妖妃的兒子比自己的兒子更受寵。於是曾暗中派母家的人欲將他們母子二人除之而後快,誰料到一個癡傻一個看起來已經墜崖但搜尋多年一直找尋不到屍首。更多的時候,她一直懷疑祁封鈺的癡症真假,也曾派人試探過他。但都沒有發現什麼,雖然每每看到祁封鈺的模樣便叫她放下心來,但總害怕人心叵測。於是為了自己的兒子有一天能夠順利地登上皇位,成為一個可以俾睨天下的君主,她更要努力為自己的兒子鋪好一條長遠的路,不光是為了祁封城,也為了她自己。
多年來,她在這後宮中貢獻著自己的青春年華本來一切都是那麼好。可直到那個女人的到來,皇帝封她為淑妃,而後漫長的歲月裡淑妃專寵於後宮,深得皇帝的喜愛就連出征都要帶著她!那以後她就陷入了皇帝的落寞中,就連這富麗堂皇的金鸞宮他也很少踏足了。
明明她才是皇後,明明她才是皇帝的結發之妻啊!為什麼她所擁有的一切,她本該擁有的一切都被這個女人奪走了!她曾在狂風暴雨的夜裡嘶喊著,流淚著,將一切的怒火與苦悶發泄在宮人身上。她不知道她砸碎了多少個琺琅花瓶在宮人們的額頭上。寂寥的夜裡,她的孩兒走到她的身邊,弱小的手擦去她的淚水,又拍拍她的肩膀。稚嫩的聲音說著:“母後莫要哭泣,孩兒日後一定要保護好母後,絕不會讓母後再掉一滴眼淚。”
那個時候她就知道,孩子是她唯一的動力,是唯一永遠在乎她,將她放在首位的人。所以她要很好的為他打造一條康莊大道,他是皇長子,是日後的太子,順理成章的是日後的帝王。她本以為一切會高枕無憂按照她的計劃走。可她沒想到的是,在淑妃專寵的第三個月後,她懷上了龍種。皇帝很顯然極是重視淑妃的孩子,漸漸地對祁封城變的漠不關心,甚至到了一種不聞不問的地步。不行,她不能在這樣坐以待斃,她不能任由這個妖婦帶著她未出世的孩子霍亂後宮,迷惑君心。後來她想或許隻要淑妃生下來個公主,那麼她的兒子的太子之位就不會有任何的動搖了。於是她先暗中不動,等待觀察。
後來,淑妃順利的誕下了她的孩子,是個男嬰,皇帝喜歡那孩子喜歡得不得了,抱在懷裡怎麼也不舍得撒手。
這個消息很快傳到了金鸞宮裡,一時間,李姝芸的腦子裡就像炸開了鍋,一片空白。
她要行動起來,她發誓她要親自了結了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