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苦肉計精妙的地方不在於你演的有多真,而是在於你有多苦有多悲慘有多淪陷於這世道不公的慘痛命運,若是能打動對方的內心,將她的心牢牢掌握在手裡,那麼你就成功了。
秦挽靈機一動,微微坐起身來,雙膝彎曲的縮成一團,將頭埋在膝蓋裡。她在粗布條的覆蓋下努力的睜大著眼睛,讓細微的灰塵進入瞳仁上這樣便會刺激眼睛,讓淚腺分泌出淚水來。
她這麼做著,沒一會便因為眼球的刺激濕紅了雙眼,淚水浸透過布條形成一片痕跡出來。她有低著頭假裝抽泣著。
那女鬼果真注意到了秦挽的反應,走上前來捏起秦挽的下巴將她的臉一把掰過來。
女鬼看著逐漸濕透的布條,冷冷一笑說道:“怎麼,害怕了?方才不是還挺神氣的嗎,怎麼這會倒不敢說話了,恩?”她一邊說著,一邊鬆開了纏在秦挽嘴上的布條。
秦挽繼續抽泣兩聲,連帶著氣息也假裝變得虛弱起來:“我同你無冤無仇,你若是來尋仇也是尋彆人去,何故要來栽到我身上。我本就命苦在宮裡要受人白眼冷漠是不是還要聽那些人的嘲諷欺淩,我本就夠苦的了,如今又遇上了你,我!我怎麼這麼倒黴!”說完,秦挽便嚎了起來。
這話說的極是痛徹心扉,秦挽的演技著實精湛,眼淚一滴兩滴的順著眼角滑落到臉頰上。
秦婉的一番說辭引起了女鬼的注意,她問道:“你方才說你經常受到宮裡人的欺負,你告訴我他們都是怎麼欺負你的。”
秦挽又抽泣兩聲身體又往裡縮了縮,早就料到女鬼會這麼問內心便早就編排好了下一套說辭,於是她帶著柔弱的哭腔繼續說道:“我來宮裡麵已經兩個年頭了,一開始就被分在了皇後娘娘那裡,那些侍女奴才們看我是新來的便想著法子欺負我!什麼臟活累活都叫我一個人乾,晚上入了寢還不讓我休息,冬日裡他們搶了我的棉被隻給我一條毯子讓我蓋著,我若是敢反抗便對我動輒打罵,春月裡便用紅柳條抽我冬日裡便叫我在外站著,還不允許我同彆人講,說我要是要是敢告訴彆人一句,就要撕爛我的嘴!”
秦挽邊哭邊說,越演越投入,她喘著氣帶著哭腔又繼續哭訴道:“我年幼的時候娘就在一次旱災中過世了,那時候我爹整日裡酗酒尋歡一回到家便動不動就打我罵我,到後來我們家連一點銀子都拿不出來了,家裡能當的都當了,能賣的也都賣了。最後家裡連一點值錢的東西都沒有了。我爹便把我賣進了皇宮裡作粗使宮人。本以為逃脫了父親以後能過安生日子,沒想到剛從一個地獄出來又進了另一個地獄,兩年來我每日都過得水深火熱,痛不欲生。今天偏偏又遇上了你。你說說!我的命為何就這麼的苦啊!!!”
說罷秦挽便嗚嗚的哭了起來,好像太過於投入角色,秦挽一時間沒有把持住自己,淚水一股勁的往外冒出來。演技到靈魂深處便足以出神入化,感動人心。
隻是這女鬼警惕性太高,平常把戲定然是騙不了她的,她看著秦挽的眼淚,半信半疑的問道:“你說你是宮裡的侍女?那為什麼穿著如此華麗而且還戴著這麼貴重的步搖?你倒是解釋解釋給我聽。”
秦挽腦海中快速閃現過各種說辭將它們組合在一起,,於是便又愁苦傷心的解釋道:“這都是他們為了誣陷我使出來的計謀,就在之前他們強迫我穿上皇後娘娘今早從浣衣局洗乾淨的衣服,然後又不知在哪裡找來的步搖戴在我的頭上。他們想拉著我去皇後娘娘那裡,想栽贓我以下犯上,看我的笑話。我實在受不了,便趁他們不注意跑了出來,這時候估計正到處尋我。我若是回去肯定有免不了一頓毒打了!嗚嗚嗚……”
這出戲唱得極好,果不其然那女鬼真的被秦挽感動到了,她拍了拍秦挽的肩膀,又一臉傷感的安撫著秦挽:“沒想到,你竟是這樣一個苦命的孩子。年紀輕輕就多災多難的,真是難為你了。皇宮裡就是個可怕的地方,每個人都是心機深重,都想攀圖榮華,不擇手段。你這般如花的年紀就落入皇宮這種人心叵測的地方,真是毀了你。”
秦挽蒙著眼順著聲音看去,此刻她已經成功的踏入敵方防線內部,這是一場持久攻堅戰,她得要慢慢周旋。
秦挽平複了心情後,柔聲問道:“有時候我就會想想,這世上難道還會有比我命苦的人麼?有時候真想一死了之,可想想我那早早過世的母親,我的心裡就像是針灸一樣的疼,母親臨死前還告訴我一定叫我好好活著,可是我真的都撐不下去了。”說完秦挽便又哭了起來,將頭埋在膝間抖動著身子哭了起來。
女鬼心裡一下子被秦挽的哭訴戳在心尖上,她沒想到秦挽的遭遇居然這麼悲慘,,便又安慰她道:“我初來這宮中的時候,也是懵懂天真的以為這個世界上的人都會想自己想的那樣善良和睦,可是當你真正涉世其中的時候你才會發現,這深宮之中竟是這般的黑暗恐懼,你會發現並不是所以人都是真正的待你好,有些人表麵功夫做足了,實際上背地裡才是真正的豺狼虎豹,你根本對付不了他們。等待的隻有任人宰割。”
秦挽認真傾聽著她的話,得了空隙便問道:“你從前也是在宮裡當差的麼?”
女鬼一下子沉默了,停頓許久後開口說道:“不是。”
秦挽疑惑了,既然她不是在宮中當差的,那又會是什麼人呢?
那女鬼又說道:“我來這皇宮算下來也有近三十個年頭了,有二十年我在這黑暗中度日,從沒有人知道我的存在隻有我一個人,隻有我一個人,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獨自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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