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大門,繞照壁,穿儀門,來到公堂前,就見堂前小廣場已經站滿人,幾乎沒有下腳的空,地上橫躺著不少人,他們有些渾身漆黑,有些肢體殘缺,有些失去頭顱。
其中就有周槐仁、朱典史。
圍著這群人的則是四班衙役,分彆是皂班、捕班、快班和壯班。
除王大安、鄭剛、何超、洪運、徐豐年、沈子星六人之外,壯班還有十個衙役,此時全都在場,目光盯著周槐仁的頭顱,不知想著什麼,偶爾有人拚命想著悲傷的事卻也難以壓住揚起的嘴角,隻能拚命低著頭,裝作悲傷的樣子。
公堂前有六級台階,台上堂前站著十位威嚴的官吏,其中為首三人正是信陵城的縣令、縣丞、縣尉。
在其身後還有七個人,分彆是主簿及六位主房,如果朱典史沒死,也有資格站在上麵,居高臨下。
整個現場頗為沉默,氣氛顯得很壓抑,隨著王大安等人的出現,場上頓時騷亂起來,特彆是他們還抬著木板,上麵疊滿無頭的屍身。
王大安為首,左腰懸著一塊令牌,右腰懸著一把佩刀,目露一絲狂熱,對著台上眾人拱手說道“卑職王大安,來縣衙的路上竟被邪教餘孽襲擊,現已全部將其斬首,還請大人過目。”
嘩啦。
洪運抖開衣服,就見裡麵滾出諸多頭顱,身穿淺綠色官袍,麵目剛毅,虎背熊腰的縣尉大人正要開口表揚王大安,卻忽然目光凝滯,隻見木板上有具屍身的衣服不同尋常,乃是上等綢緞,再等他看到其中一顆頭顱的模樣,差點嚇到雙腿發軟。
縣令跟縣丞也看出不對勁,雙眼微眯,視線落在王大安的身上,後者隻覺得如山嶽臨身,腳下的青磚都差點裂開,體內罡勁如沸水般滾燙翻滾,抵抗這種壓力。
王大安心知快刀斬亂麻,因此他再次拱拱手高聲喊道“請大人下令徹查魏家,卑職懷疑魏家窩藏邪教走狗,我願衝鋒陷陣,時刻奮鬥在鏟除邪教餘孽的第一線,死而後已。”
“我等也願追隨王壯頭。”
“為信陵城貢獻自己一份力量。”
“鏟除邪教餘孽,刻不容緩。”
“我等與邪教走狗勢不兩立。”
徐豐年、沈子星、何超、洪運趕緊請願,現在他們跟王大安是一條船上的好兄弟,生死與共,隻能一條路走到黑,絲毫沒有退路可言。
鄭剛更是沉聲道“昨夜城內集體行動,多位兄弟傷亡,如今……”
他看一眼周槐仁、朱典史的頭顱,硬擠兩滴眼淚,悲痛道“必須替死去的兄弟報仇,我也願衝鋒陷陣,鏟除所有邪教餘孽,還信陵城一個朗朗乾坤。”
王班頭?
誰是王班頭?
現場不少衙役都是一臉懵逼,不明白怎麼回事,他們有些人根本不認得魏季端,絲毫沒有覺得不妥,聽到為兄弟報仇,也一個個跟著高喊起來“為死去的兄弟報仇,鏟除邪教餘孽。”
隻有少數人冷汗直流,甚至心臟都在突突狂跳。
魏家?
隻要當衙役的年頭夠久自然會知道信陵城隻有一個魏家,而且很龐大,就連城主也要給魏家幾分薄麵,如今王大安要去搜查魏家,他是瘋子不成?
王大安仔細打量著台上堂前的三位大人,那站在最中間的身穿深藍色官袍,麵白無須,乃是一位儒雅的中年人,此刻雙眼微微眯起,目光中竟有雷火電光閃爍,他正是信陵城的縣令。
上任三年無甚功績,也未嘗犯錯,一心讀書修行,奈何天不遂人願,信陵城不知何時被諸多邪教滲透,發展信眾的速度太快,已有無法遏製之勢,若不是誅邪司前來,他也有心無力。
他左側那人身穿淺藍官袍,明亮的眼睛悄然眯起,露出略有所思的神情,乃是縣丞範銘。
右側那人自然就是縣尉蔣開山,此刻嘴角都在抽動,本是一張正氣的臉寫滿惶恐,死死盯著王大安,暗中磨著牙齒。
三人在他眼中的神情不一,卻並未感到太過驚訝,似乎魏季端被殺隻是遲早的事,偏偏這人死在衙役手上,這就跟他們脫不了乾係,如今人死是事實,思考該如何補救才是正理。
縣令看一眼縣尉,淡淡道“此事蔣大人你怎麼看?”
縣丞也望向縣尉,提醒道“死的這人可是魏季端,長風賭坊的魏季端,他什麼背景你應該清楚,我認為此人不可能是邪教的餘孽,肯定是……”
此話一出,矛頭直指王大安捏造事實,殺良冒功,可他還不知道王大安叫什麼,就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周班頭剛死,你就成為班頭,是何人提任?”
“卑職王大安,之前是壯班的衙役,三天前看守獄卒,昨夜牢獄被劫失火,唯有卑職一人因昏迷過去,而從逃過此劫,今早被監察使大人提為壯班的班頭,此令牌也是他親手頒布。”
“新任班頭,心頭難免有點高興,因此就找幾位兄弟共同吃個早餐,誰料吃過飯就被這些人埋伏襲擊,卑職從他們口中得知,這群人就是想報複昨夜的行動,令他們的信眾損失慘重,想殺掉我們幾個給幾位大人提個醒。”
“所以卑職有理由懷疑,這個魏家有很大的嫌疑。”
“放肆!”
縣尉忽然厲喝,冷聲說道“一派胡言,魏公子乃是長風賭坊的大當家,又出身魏家,何曾拜入過邪教,這分明就是你們的一麵之詞,當不得數,現在我就將你就地免職,押入大……”
想到昨天牢獄失火被燒成白地,他改口道“押住他跟我前往魏家謝罪。”
他一聲令下立刻就有衙役動身想押解王大安,鄭剛、徐豐年等人向前一步,站在王大安的身後,大有動手的意思,惹得縣尉挑挑眉頭,麵色更加陰冷不悅。
“大人不調查清楚就治卑職的罪,有失公允,魏家是否窩藏邪教餘孽,理當搜查清楚,否則的話……我不服!”
王大安挑眉如刀,虎目綻起精芒,令眾多衙役都感到一絲殺氣,從而停下腳步,一時有些猶豫。
縣令沒開口,縣尉的命令也可以不聽,這個王大安竟然是監察使親自提任,顯然身份不簡單,若是此刻得罪,事後難免會遭到背刺。
輕則失職,重則丟命。
“且慢。”
縣令又開口,看向縣丞,“範大人你怎麼看?”
眾人望向範銘,包括王大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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