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質問揚出,滿朝文武的臉色皆微微變了變。
好像……是有兩分道理……
陳玉皎趁勝,站於眾女子跟前,麵朝最上方的高台拱手道
“臣女亦被定西王之家人愚騙,不告知他在外有家室有子,欺瞞六年。
全家將我感情玩弄於股掌之間,騙我勞役七年,當牛做馬,以致病入膏肓。
其父誘我七年為其官場籌謀,甚至不惜綁架強犯;
其母攜奶娘欲占我家產,謀殺於我,害死三條人命!”
字字有力,充滿控訴。
所有的罪事在這一刻彙聚成一條完整的脈絡,樁樁件件疊加起來,成為一柄利劍,當堂呈報。
說著,她還抬眸看向全場大殿之人
“敢問、若是你們之女、之友,或最在意之人,也遭遇公公強犯、婆婆謀殺。
你們依舊要讓她因婚姻束縛,終其一生隻能困禁其中、飽受迫害嗎?”
質問的嗓音如玉石擲地,清淩冽冽。
眾人更被質問得一時語塞。
若說戰明曦的獨守空房,男人們還覺得無傷大雅。
可公公強犯、婆婆謀殺……樁樁件件疊加在一起,這些事件的確是太惡劣了……
陳玉皎再度麵朝正前方,屈膝跪了下去。
“君上,在這大殿之上,便有幾十女子飽受無儘迫害。
放眼天下,又有何其之多?”
“女子,不僅僅隻是女子,亦是他人之女、他人之舍妹,他人之掌上明珠。”
“懇請秦帝為天下女子、為萬千民眾之女性親友立新法!”
“新法護佑的、不僅僅是女子,更是萬千民眾自己所在意的人!”
她的嗓音堅淩,如金聲玉振。
身體叩首,再行最隆重之跪拜大禮。
跟在她身後的女子們也已紛紛露出自己身上的傷,一起跪拜、齊聲高喊
“懇請秦帝做主!懇請秦帝立新法!”
女子們柔弱的嗓音異口同聲、彙聚成一道統一的力量,在這恢宏的大殿宛若一股擰緊的繩般回蕩。
她們身上還有無數的傷,在這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上,也顯得格外突兀、觸目驚心。
秦帝深邃諱莫如深的眼神深了深,看不穿他在想什麼,隻覺得那犀利的雙眸更加震懾人心,令人隻覺呼吸也變得窒壓、喘不過氣。
滿堂大臣齊刷刷跪下。
有的人不敢發聲,在斟酌此事;有的在揣測龍心,心思各異。
贏太傅到底是權威禮儀之派,當即帶頭匍匐行禮道“君上三思!
這些隻是女兒家的斤斤計較,龍台大殿不是菜市場,豈容她們這般胡鬨!”
與太傅一黨的人也開始進諫,一卿躬身道
“此等女子雞毛蒜皮之事,由縣衙官府調停即可。何必談立什麼新法?此舉不僅毫無益處,還會使得國家、天下大亂!”
陳玉皎跪直了身體,目光落過去
“誰說毫無益處?
鹹陵令家中欺辱兒媳,官場便弄虛作假!
李家公子逼迫妻子,官場便買官扶搖。
甚至是堂堂贏太傅!百官之首、三公之一、天子近臣!家中騙婚,朝堂之上便敢欺君!”
“也因此——自古才有言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若無修身、若不齊家,我們華秦男兒何談治國平天下?”
“立新法,不僅是保護受欺辱的女子,更是約束男子之言行!歸束男子修身齊家!百利而無一害!”
“你……”那人被懟得無語。
又一卿言“但放眼天下,亙古以來,何曾有過如此法製?怎能讓女子這般胡作非為?”
女子都敢跟男子提和離了,還跑去鬨到官府,豈不是連家族的臉麵都丟儘!
他嗓音堅決有力“舊禮存在上千年,自有其原因!舊禮不可破!”
陳玉皎目光又落過去“原始時期,人類還無衣著、無膳食。
若一直因循守舊,何來如今的錦衣玉食?何來如今的泱泱盛世?
大人,你若覺得應該循舊製,是不是應當上山去做那野人?按舊習永久居於山洞?”
“你……你!”一卿被懟得臉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