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懷瑾洗浴之後,兩個各自歇下。
如此行進了三天,他們來到了一個叫做寧湖的地方,此處地勢極為平坦,千裡沃野,一望無際。
馬車離開官道,開始在鄉間小路上行駛。
“麥子快熟了。”海棠趴在窗口,興致勃勃地看了一會兒,忍不住說。
“對啊,今年莊稼長得甚好。”盛懷瑾也看向外麵隨風輕擺的麥子。
過了片刻,盛懷瑾歎道:“希望騰河不要決堤,否則,百姓們的日子就難過了。”
海棠心一沉,簡直不敢想象,這時候要是被淹,百姓們又隻能餓著肚子賣兒賣女了。
“當地的官員已經在命人加固堤壩,修建卷埽了。”盛懷瑾似乎看出了海棠的心思。
海棠想,盛懷瑾前來,應該正是為了檢查督促此事,他既然來了,騰河應該不至於決堤。
想到這裡,海棠不由得朝盛懷瑾笑了笑。
盛懷瑾將視線轉向窗外。
馬車慢慢走著,前麵原本就狹窄的鄉間路上,出現了一排驢車,驢車上裝著山一樣的秫秸,幾個車夫打扮的人蹲在地頭,愁眉苦臉。
這是在乾什麼?
海棠將腦袋縮回了一些,手挑著車簾的一角,偷偷往外看去。
“燒了吧!”一個人猛地站了起來。
“真舍不得啊!好不容易才買了這麼多,燒了太可惜了!”
“咱們搭裡頭的那些銀子怎麼辦?”一人問。
“能怎麼辦?認栽唄。”
“要不,我們拉到村裡頭,看看能不能賣了?”一人說。
“嘁!我們這麼多秫秸,一點一點賣,賣到猴年馬月了。有那時間,我們還不如去打短工,填補填補這趟買賣的虧空。”
“何況也賣不上價!”
“我看還是燒了吧,燒了省事!”一個人跺了跺腳,似乎下定了決心。
“這塊地方寬敞,湖邊灘塗,就在這裡燒吧。”
“行吧,不至於引燃人家的莊稼。”
“那些狗日的,真想拿刀捅死他們!”
“噓!王六!不敢說這種話!”
……
他們終於商量好了,來到一輛驢車前,開始往下抱秫秸。
盛懷瑾緊皺著眉頭走了下去。
那個叫王六的男人見了,瞅了瞅路,抱拳道:“公子,對不住,我們這就給您讓路。”
盛懷瑾沒有穿官服,看起來就是個貴公子。
他抬手道:“先不忙著讓路。我就是想問問,你們這秫秸看起來挺好,為何不賣給朝廷?”
修建卷埽需要很多秫秸,這不是高粱成熟的季節,能弄到這麼多秫秸,這些人應該費了不少功夫。
“咳!公子,快彆提這茬兒了!”
王六被說到了傷心處,走過來,壓低聲音對盛懷瑾說:“我們沒銀子啊!”
“沒銀子?你們是去賣秫秸,又不是買秫秸,需要什麼銀子?”盛懷瑾迷惑不解。
王六癟了癟嘴,瞥盛懷瑾一眼:“要不說您是公子呢,哪兒懂這些彎彎繞?!”
旁邊一個男人喊道:“王六!少說話!當心禍從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