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懷瑾凝眸看了片刻,神色幾度變換,最後像是歎息一般,說了一句:“很好,歲歲。”
“是吧?一來圖個吉祥如意、歲歲平安的好兆頭,二來也暗合了奴婢的小字。”海棠的聲音如清泉擊石一般悅耳,歡喜得像是孩子得了夢寐以求的糖果。
“好,那就買了。”盛懷瑾笑道。
他發覺海棠隻買了兩樣首飾,便說:“選得太少了些。再去選選戒指、耳璫、瓔珞之類的。”
海棠歡喜地又去挑選了一些,之後,盛懷瑾結了銀子,又帶她略逛了逛,便回了官驛。
“你休息一會兒吧,夜裡陪我赴宴。”盛懷瑾叮囑過海棠,坐在案前看起了賬本。
一頁一頁看下去,盛懷瑾眸色中的慍意逐漸濃重。
傍晚,海棠沐浴更衣,坐在銅鏡前梳妝。
她穿了一襲桔梗紫色的長裙,這樣鮮豔的顏色,越發襯得她膚如凝脂,吹彈可破。
今日,她梳了靈蛇髻,插上了金質累絲花卉發簪。
嫩臉修蛾,淡勻輕掃。上好的胭脂在她臉頰暈開,再輕抹口脂。如此簡單地梳妝以後,銅鏡中的她,雲鬢花顏,明豔得如同仙子下凡。
盛懷瑾被她的美貌晃了神,怔怔地看了片刻,才掩飾似的輕咳了兩聲,轉身先行下了樓。
在寧湖縣最豪華的酒樓湖光樓,寬闊的雅間內,霍文斌與他的心腹王縣丞在悄悄商議。
“王康,我們盛情邀請,盛大人不會不來吧?”霍文斌有些擔憂。
“不會,知縣大人隻管放心。”王康篤定地說。
“他有些不給麵子啊,今日一來就給了本官這麼大一個下馬威。萬一他看出賬上的什麼端倪,執意要發落我們,可如何是好?”霍文斌憂愁地按了按眉心,長歎一口氣。
王康湊近了些,小聲道:“知縣大人,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不過是剛到我們這裡,發作一下給上司看看,顯顯威風罷了。實際上,他不過是個富貴紈絝公子哥,哪裡靜得下心看什麼賬本!”
“何以見得?”霍文斌急忙問。
要真是這樣就好了!他也不用愁得坐臥難安嘍!
“知縣大人,今日,姓盛的從堤壩離開,便帶著他的隨身丫鬟去成衣鋪子買了好幾身衣裳,又去了金樓,為她買了好些首飾,路過胭脂鋪子,還進去買了胭脂。您不知道,他那丫鬟從鋪子裡出來,笑得跟花兒一樣。”王康誇張地描述著,繪聲繪色。
霍文斌摩挲著下巴上的胡茬笑道:“哪裡是丫鬟,分明是個通房吧。”
王康與霍文斌對視一眼,笑得意味深長:“可不是嘛。兩人郎情妾意地回了驛站,回去之後,盛大人便把隨從打發了出去,獨獨留了那通房在屋裡,必然是要顛鸞倒鳳雲雨一番。”
霍文斌微微眯了眯眼:“傳說盛懷瑾勤勉,如今看來,不過如此,也是富貴窩裡出身的紈絝公子一個。”
“是啊,這也是人之常情。卑職若是有盛大人那樣的家世地位,卑職也會安享富貴,至於差事嘛,何必那麼上心?反正將來要承襲安國公的爵位。”王康羨慕地說。
霍文斌長長籲了一口氣:“也是,還是人家會投胎。這樣就好,想來那賬本能把他糊弄過去。我們務必把盛大人招待舒服了,吃喝玩樂上必須用心。”
王康點了點頭。
“對了,你去看看菜品,務必要色香味俱全。我去瞧瞧歌姬舞女,容顏稍稍遜色的,便不讓往跟前來了。”霍文斌說著便去了。
王康偷偷白了霍文斌一眼,暗罵,你可真會分配,去灶房的活兒給我,去看美人的活兒就留給自己。什麼東西,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