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四個丫鬟整整齊齊,跪在地上磕頭:“恭祝世子爺、海棠姑娘新春吉祥,萬事如意。”
“起來吧。”盛懷瑾說。
海棠回屋,拿了銅板,賞了每人一吊錢。
她目光掃過四個丫鬟,發覺就桃夭打扮得最俏麗。
桃夭還偷看盛懷瑾遠去的身影。
海棠記在心裡,麵上不動聲色。
盛家祠堂內,眾人按照昭穆分班排列好,進行祭奠祝禱。
趙曼香悄悄看向陪祭的盛懷瑾。
這便是正妻的好處了。
宗族禮法上認可的永遠是她。
而海棠即便再受寵,即便腹中懷著孩子,也沒有資格參與。
正得意時,她突然發覺麵前的蠟燭青焰熒熒,縮光如豆,頓時想起了被關在祠堂裡的那幾日——昏光之下發瘋撞門的蝙蝠、黃色抄經紙上瘮人的血手印、夜裡似有似無的哭聲……
這祠堂,頃刻間變得森然,令人心悸肉跳。
幾乎是出於本能,趙曼香上前一步,抓住了國公夫人的衣裳,躲在了她的身後。
女眷們都驚愕地望了過來。
“怎麼回事?注意規矩。”國公夫人用警告的目光看了看趙曼香。
“大嫂不舒服嗎?”三少奶奶問。
趙曼香微微晃晃腦袋,強自穩住心神,強撐著笑道:“方才突然有些頭暈,這會兒已經沒事了。”
眾人這才不再看她。
待到祭告儀式結束,趙曼香感覺自己像是被人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渾身濕淋淋,涼嗖嗖,虛脫了似的。
“曼香,你不舒服就回去歇著吧,到底身子更要緊。”國公夫人走過來,關切地說。
“大年初一來請安的人多,事情也多,兒媳怎能躲懶?”趙曼香強自笑道。
“咳,彆這麼要強,不行讓海棠幫你處理一些事情。”國公夫人道。
“不用,兒媳應付得來。”趙曼香脊背挺直了幾分。
回到齊芳院,趙曼香喝了一氣濃茶,才覺得精神好了一些。這時,旁支的一些小輩過來請安,她快速補了補妝容,讓氣色顯得好看一些。
盛懷瑾休沐在家的時間,除了訪親會友等必要的事項,幾乎都用來陪海棠了。他們一起談論詩詞歌賦,一起對弈撫琴,幾日下來,海棠感覺自己明顯進益了。
到了破五這一日,被關在閣樓裡的盛淑雁終於熬不住了,衝著送飯的婆子喊:“你去告訴母親,我知道錯了,我今後再也不敢了。”
她本以為柳姨娘一定有法子救她出來,誰料柳姨娘隻在她被關伊始來看過她,之後就再不露麵了。
她猜想到柳姨娘或許也被禁足了。
她日日在閣樓裡,看著底下的人走來走去,連丫鬟婆子都穿著新衣裳,喜氣洋洋地過年,可她這個小姐,卻連閣樓都下不了。
她以為,大過年的,親朋好友來往頻繁,嫡母和大哥為了盛家的麵子,也會放了她。
誰料,他們竟然真的像忘了她一般。
她頭發油乎乎,身上臟兮兮,人都有味兒了。
若再不出去,她就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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