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你瞧瞧,旁人誰家的妾室能過得像你這麼愜意?我允你有田莊,允你有鋪子,允你生了孩子,還允你出門辦事,我這樣的主母,你打著燈籠也沒處找了。夫人有名的菩薩心腸,如今不也收拾得周姨娘和柳姨娘服服帖帖?”
趙曼香正在染紅指甲,手上裹著麻葉,裡頭是搗碎了的鳳仙花。
海棠暗哂,哪裡是趙曼香允她這些的?趙曼香不過是不得不允罷了。
“是,我心裡都明白。”海棠乖巧地說。
趙曼香壓低聲音道:“我聽說了你娘的事,你娘伺候蕭側妃好幾年,她居然認不出你娘的畫像?當真可笑。說不得她當初苛待了你娘,如今才不肯認。”
“再則,聽說餘沐白幫忙查了這個案子,以他的本事,這麼簡單的案子竟然拖了這麼久,不一定中間有什麼貓膩呢。他或是沒有儘心,或是故意包庇。”
海棠垂首聆聽。
趙曼香嫌棄海棠不接話,瞥她一眼:“你彆因為一點小恩小惠,就真以為她們是好的。”
“我明白。”
趙曼香不耐煩起來,揮揮手讓海棠走了。
落日熔金,海棠緩步走著,趙曼香說的這些,確也算是疑點,隻是,表麵上已經案子是了結了。
她隻能多跟郡王府來往,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
瑤台月又開了一家分號,這回,青提成了掌櫃。她處理起事情越發從容嫻熟,海棠十分欣慰,青提對現下的日子極是滿意。
工錢加上分紅,比在國公府時掙的還要多一些,又不用受氣受怕,簡直是原來想都不敢想的事。
玉壺春在桃花江邊開了分號。
海棠手裡銀子多了,便出去買些田地,雇人照看著。
有產業,有孩子,又協理管家,海棠妥妥是國公府的貴妾了。可她偏偏有法子讓趙曼香容下她。府裡的人有時候議論起來,都說海棠有本事,世子爺清冷,少夫人狠辣,她居然都周全得了。
大年二十八,安國公帶了塞北的一家子風塵仆仆回來了。
北風簌簌,飄了一天雪片,路上濕滑難行,便被耽擱了些,他們到府上的時候,已經上了燈。
對著燈籠灑出來的光,能看見雪又緊了一些。
安國公先從前麵的馬車下來,眾人圍過去行禮。
安國公一眼看到了夫人手裡牽著的寶哥兒。寶哥兒穿得很厚,帶著虎頭帽,帽子邊緣豎著一圈白狐毛,襯得他的小臉粉嘟嘟,越發惹人喜歡。
寶哥兒也不膽怯,仰頭望著安國公。
“寶哥兒,叫祖父。”國公夫人笑道。
寶哥兒按著祖母教他的樣子,團著手行了個禮,奶聲奶氣道:“祖……”
“父”字還沒有出口,他就被安國公拎了起來。
安國公掂了掂重量,把他撂到肩膀上,爽朗地笑道:“怎麼樣,高不高?”
“高!”
旁的孩子,若猛地被頭回見麵的人抱起來,說不定要哭,而寶哥兒向來膽子大,答了一聲,就勾著頭,睜大眼睛去看安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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