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曼香依舊將人支開:“北幽不肯放人,國公爺和世子爺是什麼打算?”
“自然是希望一戰。”海棠低頭回道。
“你沒有勸嗎?”趙曼香挑眉。
海棠把委婉勸諫的話學了一遍,又說:“我不好說得太明顯。”
趙曼香咬了咬嘴唇:“你勸那太委婉,能有什麼用?!真是廢物!這麼關鍵的事,半點指望不上你!”
海棠垂首任憑趙曼香罵。
她是不希望長平郡主回來,可是,她也不能豁出去一切跟世子爺硬杠啊。
“反正不能讓餘星瑤回來。”趙曼香終於罵夠了,似乎下定了決心,長長籲了一口氣。
安國公和盛懷瑾每日早出晚歸。盛懷瑾回府之後,總擰著眉頭,海棠也不過問,隻貼心地照料盛懷瑾的飲食起居,給他加了一些清火靜心的粥食茶飲。
過了半個月,盛懷瑾大醉而歸。
海棠忙不迭地備醒酒湯,伺候盛懷瑾沐浴。
換好衣裳,回到臥房,盛懷瑾突然狠狠捶了捶桌案:“豎子誤國!”
海棠正在整理桌案上的東西,被盛懷瑾突然的憤怒嚇了一跳。
“世子爺,您要是心裡不痛快就跟我說說。”海棠一邊查看盛懷瑾的手,一邊溫柔說道。
“如果你有足夠的銀子,讓你選擇用這些銀子雇護院搶回女兒,還是在家裡建寶塔祈福,你會選擇什麼?”盛懷瑾紅著眼睛問。
“我自然選擇搶回女兒。”海棠毫不猶豫。
“對,是人都會這樣選吧?可是,我們大梁的皇帝,卻選擇了修建寶塔祈福。”盛懷瑾憤憤不平。
“要修寶塔?”海棠詫異。
“欽天監進言,如今大梁多天災,是因為天象有異,需要在京郊最高的莫南山修建寶塔,並建寶塔寺,請高僧入住念經,才能為大梁祈福,消災解難。”盛懷瑾的聲音悶悶的。
“這麼一來,是不是要花很多銀子?”海棠問。
“對,在山峰上修九層寶塔,談何容易?何況要建寺廟,為佛像塑金身,還有各種法事,都需要銀子往裡麵填。這麼一來,戶部能撥給盛家軍的銀子,隻有不足三萬兩,哪裡夠支撐大戰?”盛懷瑾按了按眉心。
“說到底,皇上以為自己是在臣女和國運之間,選擇了他以為的國運。其實,國家的運道,在於以德安民,以武攘夷。”海棠沉吟道。
盛懷瑾難以置信地看了海棠片刻,才歎道:“沒想到你能說出這麼明白的話。迎回和親的長平郡主,用兵力震懾壓製了北幽,才是國家長治久安之道。如果一個寶塔能佑得了家國平安,又怎麼會宮闕萬間都做了土?南朝四百八十寺如今又何在?”
海棠默默攬住了盛懷瑾的胳膊。
過了片刻,盛懷瑾眼睛濕潤:“盛家軍並不畏戰,隻是,銀錢不夠,難道要我盛家軍男兒們拿命來填?我盛家軍再想出擊,也不得不縮回,變成防守之勢了。”
看來,事情已經成了定局。
“長平郡主被母國送往北幽,恰如我被家人賣進了尚書府。我幸運遇到了世子爺,但願北幽的新可汗也能善待我們的長平郡主。”海棠低聲道。
盛懷瑾睫毛顫抖了一下,默然將海棠往懷裡摟了摟。
海棠如今明白了,為什麼她談到被賣的經曆時,盛懷瑾會那麼動容。
因為,長平郡主貴為郡王府嫡女,被她的母國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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