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的柳樹下,兩個人兒緊緊地偎在一起,就像一幅畫。
到了這時,唐逍大概還有些想不清楚,喃喃地道“我確定不是在做夢嗎?”
方柔撲哧一聲笑了“唐逍哥,你彆傻了,哪有你這樣的,難道你還不相信我是真的?”
唐逍歎了口氣,問道“柔兒,你怎麼到這兒來了?你的病怎麼好的,修為也提升到嬰境了,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唉,都怪我,當初要是我一直跟你在一起,恐怕就不會這樣了!”
方柔搖搖頭,輕聲笑道“唐逍哥,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我沒吃什麼苦,聽師尊說,我一直都昏迷著,到了太室山藏金洞才醒過來。對了,我師尊就是藏金洞主,名叫禹興。她有些嚴厲,但對我很好,不但治好了我的痼疾,還把‘元靈大法’傳授給我,所以我才能在短短幾年就突破到嬰境。”
她撲閃著大眼睛,歪著腦袋望唐逍“你和我一起去拜見她,好不好?”
唐逍點點頭“這是應該的!”又扯了扯她身上的狐裘,“這衣服挺厚吧?”
方柔低聲歎著氣“唐逍哥,你彆笑我,這是春天,我還穿著這身厚衣裳。我雖然治好了病,可惜底子太弱,變成了先天寒體,若不穿這麼厚,就得生病了!”
唐逍自言自語地道“寒晶綃,玄角蟒髓晶……”
方柔有些奇怪“唐逍哥,你說什麼?”
“沒什麼!”唐逍轉過話頭,“柔兒,你在這兒過得開心嗎?要不要我們一起回去?”
方柔搖搖頭“我暫時不想回去,師尊說我的寒體很危險,一不小心爆發了,會被凍成冰雕的。唐逍哥,你也在這兒陪我好不好,我一個人,有時候還是有些孤單!”
唐逍沉聲道“可是,東方不掌國,宣慶有淪時,我怕……”
方柔抱著他一條胳膊“唐逍哥,我們兩個經曆了那麼多坎坷,難道你連陪陪我都不願意嗎?外界的事情,就讓凡俗的人去紛紛擾擾,我們乾嘛要去管呢?”
唐逍看著她的眼睛,輕輕地歎了口氣“好吧,我答應你!”
方柔頓時眉開眼笑,仰望著他,就像一朵小小的太陽花。
晚上,湖畔的“碧柳莊”裡,擺起了數十張桌子,各式各樣的珍饈流水一般端上來,熊掌、鹿脯、蹄筋、燕窩,應有儘有。幾百名侍女往來穿梭著,一個個笑靨如花,清麗可人。
唐逍以為參加“小宴會”的就是湖上那幾人,來了才知道,原來真是他孤陋寡聞了。
來自五六個山後家族的數百名青年,都參加了這次小宴會,這些青年都很優秀,男的帥氣豪爽,女的秀麗溫婉,個個都讓唐逍大飽眼福,自愧不如。
有幾個女子還即興表演了一曲舞蹈,舞姿妸娜多變,一會兒英氣颯爽,一會兒卻又柔媚如柳,直看得眾人心曠神怡,如雷的掌聲時不時在大廳裡響起來,震動雲霄。
晚宴過後,大家就在莊裡、湖邊,三三兩兩地說笑著。唐逍自然還是和方柔在一起,依在一株柳樹下說著悄悄話,不時傳出一兩聲驚呼、歡笑,還有憐憫心疼的歎息。
可是這是在宴會上,不是隻有他們兩個人。
夜色中,幾個青年走了過來,領頭的正是周安培夫婦,那兩個對弈的青年也在其中。
還隔了幾丈遠,周安培便哈哈大笑道“唐兄啊,你是我們帶來的,怎麼一來了以後就陪小情人,把哥哥嫂嫂都忘記了是吧?早知道這樣,我們還不如不帶你來呢!”
方柔“嚶嚀”一聲,羞紅小臉,一把將唐逍推開,背轉身,頭顱垂到了胸前。
唐逍摸摸鼻子,拱起手笑道“周兄不要取笑我了,是我不對,久彆重逢,忘情了!”
周安培笑道“其實是該我等恭喜唐兄了,愛侶重逢,忘情是正常的!不過,深情之後,也得多少分一點時間給兄弟們吧。來來,讓我為唐兄介紹一下!”
他指著那兩個對弈的青年,笑道“這位是太行家族的‘爛柯客’北冥忠,這位是泰嶽家族的‘東海聖手’葉一凡。你彆看他們兩位都很年輕,卻是山後家族中有名的棋中泰鬥!”
葉一凡連忙擺手道“周兄謬讚了吧,我算什麼泰鬥,愧不敢當,愧不敢當啊!”
北冥忠卻興致勃勃地道“唐兄應該也會下棋吧?看你這手,修長筆直,就是拈棋子的。不如唐兄來手談一局,也好讓我等領略一下唐兄的棋藝,如何?”
令狐敏笑道“北冥兄弟真是棋癡,見人就要下棋,也不管彆人願不願意?”
一個女孩笑道“唐兄,不要理他,這人是一天不下棋就要茶飯不思的!”
周安培連忙介紹道“唐兄,這位是申屠野萍姑娘的師妹,太室家族的後起之秀!”
那女孩落落大方地道“小女子月氏芸,見過唐兄!”
唐逍抱拳為禮,那北冥忠又笑道“唐兄,咱們現在就去手談,如何?”
唐逍苦笑道“實在不好意思,在下對棋道一竅不通,陪不了北冥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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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北冥忠揮揮手,“以我等都是嬰境的靈魂力量,理解規則、學會弈道,不過是頃刻間而已。但凡剛剛學會下棋的人,往往還能運氣獨享,能戰能勝。唐兄,咱們就來一場,也好讓大家看看,你的運勢到底如何!”
周安培笑道“小弟倒是第一次聽說,弈道也講運勢的!”
北冥忠笑道“當然講運勢,所謂時來天地同力、運去寸步難行,不講運勢,何來弈道?”
唐逍還想推脫,便聽方柔笑道“唐逍哥,要不你就獻獻醜,也沒什麼妨礙吧?”
唐逍看了她好一會兒,笑道“好吧,那我就獻醜了!”
一間雅室內,棋盤已經擺好,北冥忠和葉一凡為唐逍解說了弈道規則。唐逍的靈魂力量何等強大,而靈魂力量一強,自然悟性就高,一聽完就明白了弈道的基本規律。
於是對弈開始,星位落子,無憂守角,刹那間便各張大旗,互為對壘起來。
有“棋癡”在場,不一會兒就有不少人圍了過來,雖說“觀棋不語”,但竊竊私語總是免不了的“這位唐公子不是說不會下棋嗎,怎麼下得這麼好?”
“是啊,這棋形占宇飛瓴,掛角潛蹤,雖無咄咄逼人之勢,卻也有暗卷天下之形啊!”
“不過畢竟初學,一劫將至,卻不知有沒有看到?”
“且看下去,這一場還有得鬥呢!”
方柔依在唐逍身邊,嘴角噙著笑意,不時抬頭看看唐逍,她似乎並不關心棋盤勝負,隻要能看到唐逍那思考中的臉龐,就覺得心滿意足,彆無他求了。
唐逍眉頭微皺,他雖然悟性高,畢竟剛學下棋,經驗嚴重不足,隻是隱約看到形勢似乎有點危險,卻不知危險來自何方,更不知該如何才能化險為夷,不由有些著急。
但北冥忠卻更加心驚。
他既然敢稱“棋中泰鬥”,實力自然是不用多說的,但下到現在,已經百餘手了,卻還是沒有看到能取得明顯優勢的地方,心中的震驚,已如翻江倒海一般!
除了他所說的“運勢”之外,他還震驚於唐逍靈魂力量的強大!
弈之一道,其實就是運算,從這方麵講,與唐逍在噬魂魔宗玩過的“棋盤舞”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隻是弈道的變化似乎更多,每一種變化都有無儘的可能,所以運算量更加巨大。
棋盤舞的困難之處,在於要避開所有的危險,而弈棋的關鍵,則是算出所有的可能。但是到最後都是要找出最優解,所以唐逍其實並不算全無底子。
大家的靈魂力量都不弱,計算速度何等之快,眨眼之間就算好了十幾步棋,因此落子是很快的,不過半刻鐘,已然是棋到中盤,生死相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