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楓的擔憂,也正是木婉雲最擔心的。
作為重生過一回的人,木婉雲對這位剛正不阿的大理寺卿自然是如雷貫耳,那是朝中少有的不畏權勢之人。
她派去的人,特地拿了信物,才請了他來。
不然堂堂大理寺卿,如何會為了後宅的瑣碎小事,就特地跑一趟。
想著,木婉雲吩咐人把之前收集的沈闊手下的罪證送了一些給盧楓。
是的,隻是一部分。
之前,為了讓盧楓出麵,她已經送出去一些,剩下的,還得等查案情況。
還有盧楓的配合情況。
她也是機緣巧合下看到沈闊書房裡的暗閣裡藏有的手下的罪證。
才知道朝中那些彈劾的折子都是真的,沈闊手下竟然真的劣跡斑斑,甚至說罄竹難書都不為過。
而且沈闊對這些事,並不是一無所知,甚至可以說就是他的縱容,那些人才會如此不知收斂。
沈闊能從流放罪臣後代爬上來,絕非蠢人。
而且她常聽人說,他那些手下對沈闊那是忠心耿耿。
她身為太傅嫡女,自然對朝政和人心並非一無所知,加之她雖然不得沈闊喜愛,可也在他身邊數年,上一世,她在書房看到這些罪證之後,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貓膩。
沈闊,能僅用八年就從罪臣後代爬上將軍的位置,除了的確是有將才之外,禦下也是很重要的。
沈家當年之所以獲罪,就是因為沈闊的父親貪墨了軍餉,導致五萬大軍慘死,當年事情一出,朝野震蕩,將士更是恨不得噬其血肉,可才過去沒多少年,沈闊卻能在軍中威望如此重,原來,靠的就是這些罪證。
她甚至想到這些人能做下此等事,很有可能是沈闊從中作梗,一樁樁一件件可都是死罪。
幾乎沈闊手下每一個將領都有。
而沈闊麵兒上痛斥,暗地裡卻跟陛下求情,以自己的軍功來為這些下屬抵罪,如此寬宏大量的將軍,如何會不讓下屬死心塌地。
饒是木婉雲,都不得不佩服沈闊的手段。
隻是那些被人肆意淩辱殺害的又何其無辜。
她知道盧楓一直都在尋找罪證替那些無辜的人平冤,那她就把罪證送給他。
當然,就算是有這些罪證,盧楓也無法動搖那些人,更無法動搖沈闊。
所以還需要仔細謀劃。
一來一去,盧楓跟她說不定能達成合作。
如此想著,木婉雲勾唇一笑,暗暗覺得自己這一世,不把自己困於那些求而不得和無法解脫的事情裡之後,腦子似乎都愈發好用了。
“夫人,不,小姐。”
紅玉一時嘴瓢,竟然忘記不在外人跟前,木婉雲囑托不許喊夫人,被木婉雲瞪了一眼,才急忙笑著改口,走到木婉雲身後,一邊給她捏肩,一邊如實稟報,“小姐,已經都安排好了,放心好了。”
木婉雲“嗯”了一聲,舒服的閉上眼。
魚餌已經撕下去,後麵的就是等結果了。
沈闊和柳如霜以為這些日子,她都無所事事,可其實,她這段日子沒少撒錢。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錢,可真是好東西。
有了錢,沈闊身邊有她的人,柳如霜身邊也不少。不然,她如何不動聲色,就拿到了沈闊放在暗閣裡的東西。
又如何慫恿沈闊三令五申不許來她院子裡的柳如霜主動來炫耀,還來下“毒”。
當然,也多虧了這一世的柳如霜,還沒有那麼老奸巨猾,她才能得逞。
不然,隻怕還得多費一番周折。
想到這裡,她突然有些納悶起來。
按理說柳如霜出身不高,怎麼可能會通曉那些後宅陰私。
可上一世,她的確又深諳此道,把她和輝兒折騰的苦不堪言。
木婉雲在睡夢中柳眉倒豎。
綠俏見狀,急忙讓人拿過毯子,就要給她蓋上,卻被她突然睜開眼的樣子嚇了一跳,手裡的毯子,都險些滑落。
“我知道了。“
木婉雲脫口驚呼。
紅玉和綠俏立雙雙看過來,綠俏平複心情,笑著問,“小姐又做噩夢了?!”
自從小姐出嫁到了這鎮北將軍府,就總是噩夢纏身,經常會在夢魘中大喊大叫醒來,醒來之後,又總是情緒低落,也請了禦醫和城裡有名的大夫來看,都說小姐憂思過甚。
可小姐白日又跟沒事人一樣。
小姐是主子,她們做奴婢的也不好多問,可她還是擔心小姐。
而且她總覺得現在的小姐好像突然多了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就像是,一夕之間,突然變得成熟,複雜,也老練了不少。
可她也說不好。
總之,很奇怪。
“我沒事。”
對上紅玉和綠俏關切的眼神,木婉雲輕輕牽了牽嘴角,她知道自己又夢到上一世了,這段時間,她總是會夢到。
總會一天無數次經曆絕望、無助和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