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不管她罵的多難聽,哭的多淒慘,都隻會讓人覺得是彆有所圖。
木婉雲看著這一幕,心頭毫無動容,可還是接過紅玉遞過去的斷親書,當著所有人的麵兒展開,一字一頓,念了一遍,最後,又看向木夫人,“怎麼?木夫人親自簽字畫押的斷親書,這麼快就不認了?莫非,不管我被木家喝血吃肉,還是棄如敝履,都報不完養育之恩?”
“對,報不完,你必須…”
木夫人掙紮爬起來,一邊扶著淩亂的發髻,一邊紅著眼,張大口,失聲嘶叫。
“這是什麼道理,我被換掉,被你們養大,不是我所願,我曾經奉你們為親人,努力操持回報,難不成,十幾萬白花花的銀子,還不完不到百兩的恩情?”
不等木夫人再開口,接著有人回想起來,喊道,“我當時就在金樓,都是真的,木家養大木小姐,花費不足一百兩,可木小姐很早就操持家事,賺錢奉養木家,當時,木夫人親口答應,隻要木小姐不追討銀子,養育之恩一筆勾銷,斷親,一彆兩寬…“
聞言,大家也都忍不住鄙夷起來,“原來真的斷親了,那還賴在這裡,下跪,這不是把木小姐架在火上烤嗎?這是欺負咱們不知情,讓咱們做幫凶,一起威逼,欺辱木小姐啊…“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之前,輿論多站在他們那一邊,這一次,反噬的力道就多重。
眼看,大家一人一句唾沫星子,就要把他們淹沒,木夫人紅著眼,失聲尖叫都沒用,還被群情激憤又醒悟被當槍使的百姓,氣的往身上丟爛菜葉子,吐口水唾沫。
木夫人哪裡見過這樣的事,又驚又怒,難免遷怒,罵的更難聽了。
她的每一句罵聲,都讓木婉雲心裡更加冷硬。
這樣的父母,不要也罷。
她努力撐起脊梁,對沈大人,還有盧楓,躬身回禮,“今日多謝兩位大人,木婉雲,再次謝過…“
“木小姐客氣了…”
沈大人哪裡敢擺官威,之前,他可是一直觀察盧楓和木婉雲,總覺得他們關係匪淺,隻是,他才說到一半,眼光瞥到盧楓竟然神情嚴肅,又忍不住犯嘀咕,一時間竟然拿不準,又怕太過卑躬屈膝,被人詬病,最後也挺了挺脊背,擺處官威,“這是本官的職責。”
說著,袖袍一甩,看著群情激憤的百姓,“好了,既然已經弄清楚了,就各歸各位。”
說著,目光冷峻又不滿的看向木夫人,“木夫人,本官麵前,還敢汙言穢語,說構陷之言,難不成,是想跟本官去京兆府衙門…”
“我,我不去,我,我隻是救塵兒,為什麼,那麼狠心…”
木夫人不懂,為什麼大家都說是她的錯,她有什麼錯?
盧楓掃了她一眼,隨即又神情複雜的看了一眼木婉雲,眼裡晦暗不明。
木婉雲心裡有些怔愣。
她都能查到的事情,盧楓身為大理寺卿,自然也能查到。
她很感激,他沒有把她的真實身份說出來。
木藺眼看事情不可逆轉,更加激動了,可是中風不聽使喚的身子,卻根本無法如願。
見狀,木婉雲心裡泛起一絲冷意,看著目光灼灼盯著她,激動的木藺,在婢女攙扶下走過去,一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一邊給他蓋好毯子,嘴裡輕聲道,“木大人,天色涼了,出來,多穿幾件。”
木藺嘴角一抽,激動的口更歪,眼睛更斜,嘴裡還支支吾吾,說出些不清不明的話。
木婉雲在這時微微躬身,湊在他耳邊,輕聲呢喃,“父親,你後悔當初跟木塵編造我的身世嗎?“
聞言,木藺瞳孔撐大,激動的似乎又要從椅子上跌落。
木婉雲一邊用力拍打他肩膀,一邊緩緩起身,“父親,兄長是自願賣身為奴,他或許是覺得,在木家做少爺,還不如去寧遠侯府做仆人,不過…”
她頓了頓,突然抬頭看向旁邊一身狼狽的木夫人和崔瑤,“聽聞寧遠侯世子是個心善的,或許,你們可以去寧遠侯府外跪著,或許,世子,會讓你們見一見木公子,你們可以當麵問一問,他願不願意回去做木府公子。”
聞言,木夫人和崔瑤都氣紅了眼。
可又心有忌憚,不敢再說什麼。
隻有木藺,瞪大混濁的眼,死死地盯著木婉雲,嘴裡含混不清的重複著,“混,混,漲,見,不,該…”
木婉雲又給沈大人和盧楓行了禮,還吩咐下人請作證的百姓,吃飴糖,然後,才在紅玉和綠俏攙扶下,徑自,回到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