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再次凝滯,彆說適齡待嫁小姐,就是盧家幾位小姐,也都大氣不敢出。
甚至一向囂張跋扈的盧芳,此時也是難得安靜下來,隻是眼睛時不時側目,看向身姿挺拔站在花廳中央的盧楓。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以前壓根不放在眼裡的庶弟,不知不覺間竟然讓她都不敢小覷,那一身的通體氣質,竟然比她公爹還要可怕,尤其盧楓銳利眸光掃過來的瞬間,她竟然下意識心慌,不受控製般快速移開視線低下頭去。
隻是,等反應過來,她又無比的羞惱。
不過是個庶出,自己懼個什麼勁兒。
可即便是反複在心裡打氣,等抬起頭,再次對上那張冷若冰霜的臉,尤其是幾個那雙冷若寒潭般的眸子,她還下意識覺得喉嚨發緊,想開口,可舌頭,甚至大腦仿佛都不聽使喚一般。
最後隻能轉頭看向同樣有些不安的盧夫人,借口替盧夫人說話,才敢強打精神又看向他,隻是語氣到底還是不敢太過囂張,“阿弟莫不是覺得木小姐名聲不好,不願…”
那個不願才剛要說出口,盧楓涼薄的眼神已經快速朝她瞥來,隻一眼就讓她仿佛被什麼刺中,五臟六肺竟然都覺得仿若被寒氣侵襲,竟然不受控製般開始顫抖起來。
她咬緊牙關攥緊拳頭,不讓自己的異樣被人發現,可是沒用,她的身體仿佛不是她自己的身體了。
甚至連開口,都有些艱難。
盧楓涼薄的眼神久久定格在她臉上,仿佛要透過她知道些什麼,眼裡的戾氣也是快速凝聚,仿佛在醞釀一場大風暴一般。
盧芳雙腿開始打擺子,身子顫抖的似乎更凶了,最後隻能半靠在身旁侍女身上,才能勉強維持住體麵。
最後還是盧夫人看出長女的異樣,頭疼又無奈的開口,“楓兒,你覺得…”
“母親,木小姐是救了母親的恩人,於我盧家有恩,咱們盧家不該這樣對恩人…”
說著,他眸光冰寒,再次狠狠刮過盧芳,仿佛已經知道盧芳對木婉雲做了什麼一般。
木夫人也有些頭疼,她當然也很後悔,隻是事已經做了,又當著這麼多外人的麵兒,她說不出告罪認錯的話,於是再三整理了一下語言,最後還是直接忽視掉自省的話,艱難扯著唇角,小心翼翼看向盧楓,“那楓兒是願意認…“
不等盧夫人說完,盧楓已經在心裡喟歎一聲,緊抿的薄唇微微扯開一條縫,一個似有若無,卻又讓人無法忽視的“可”字淺淺溢出。
聲音分明很輕很淺,可是卻讓人無法忽視。
盧夫人鬆了一口氣,在場其他人也把懸著的心放回肚子裡去。
真是嚇死個人了,這盧大人剛才的反應…她們可真是白擔心了。
“好,好啊,我就知道楓兒最孝順,也最通情達理,其實那木家小姐也是個極好的…”
後麵這話看似是找補,可也未嘗不是她的心裡話。
排除她比盧楓大,嫁過人,還有個拖油瓶,又有那樣複雜難辨的出身,其實,盧夫人還是很喜歡她的。
可是喜歡,不代表就要給她做兒媳。
何況,盧夫人也是以過來人的目光,覺得她和盧楓並不合適。
盧夫人既心疼盧楓,也有些怕盧楓,自從夫君和兒子們陣亡,她和盧家全都係於盧楓一人身上。
在她的耳提麵命下,盧楓從一個不問世事的紈絝,一步步成長到今天人人敬畏的大理寺卿,是股肱之臣。
可是不知是不是他在大理寺待久了,他身上的肅殺之氣越來越濃,哪怕是在家裡,當著她這個母親,都讓人有種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唉。
盧夫人低歎一聲,看著身姿挺拔,卻消瘦的厲害的盧楓,眼裡緩緩漫上一層水霧,隻有她知道這個孩子吃了多少苦,她也是真心疼他,才想讓他趕緊成親,有人知冷暖,才叫日子。
盧家,主脈,隻有他一個男丁,也該是時候開枝散葉。
隻是這些話,她不知跟他說過多少次,他每次都答應,可是卻也隻是答應。
她已經忘記什麼時候發現他總是半夜借口去大理寺處理公務,可其實去找那個姓木的女人。
她讓人仔細打聽過那個女人,太複雜了,身家複雜,她本人更是有些涼薄,跟盧楓很像,雖然她能理解她那種涼薄,是被至親之人利用傷害後才會有的,她心裡也很替她心疼,可,她不希望自己一手帶大的兒子,成為彆人熨帖的工具。
以她過來人的經驗,兩個一樣的人,可以做朋友,做知己,卻不可能相互慰藉。
她的兒子,她的楓兒,當有個熱情似火的女子做妻子,而不是拖著已經快要涼透的身體,去溫暖另外一個人。
而且那個女人到底還是太能乾了,她不覺得女子能乾有什麼錯,可她地兒子需要的不是能乾的夫人,還是能在家裡點上一盞暖燈,永遠等待她兒子的那種。
所以,即便是盧楓會怪她,她也必須做這個惡人。
哪怕她救過她。
哪怕讓人說她忘恩負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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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她又察覺那個女人身邊似乎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人。
那個人雖然尊稱她一聲伯母,可是那樣的身份,和顏悅色的時候說的話,怎麼能當真,一旦真的掌握權力,想起這茬,對他們盧家將會又是一場災難。
所以,她不得不去做,也不得不做。
想到這些,她隻能把心裡複雜的情緒壓下去,慈愛的看向盧楓,“既然我兒同意,那我改日…”
“一切…”
盧楓剛要開口,突然想起什麼,又急忙止住,抬頭,目光仍舊銳利,神情不悲不喜,有些猶豫,卻還是開口,“母親可問過她是否願意?”
“笑話,她有什麼不願意的?“
不等盧夫人開口,已經找回自己手腳和語言的盧芳,已經忍不住出聲,語氣裡的傲慢,讓盧楓本能的皺緊眉頭。
看的盧夫人心頭一陣狂跳,不悅的掃了長女一眼。
可長女卻恍若未聞,反而想著扳回一城。
嗯,是的,她剛才被嚇到,她已經看到好幾個不長眼的朝她投來鄙夷的目光。
這讓她根本無法容忍。
之前不過是她誤判了,嗯,都是盧楓這個庶出子在大理寺那種地方待久了,把一些不好的東西為帶回來了。
不管怎麼說,剛才真是嚇死她了,還以為盧楓要當場問責,好在,他還知道尊重嫡母,不,或許,他其實對那個女人也沒什麼彆的心思,隻是她們杞人憂天了。
也是,那個女人可是被爹娘背棄,又是和離,還有個來曆不明的孩子,關鍵,還是商賈下九流之類。
她阿弟又不是眼瞎?!
就算長相還拿的出手。
可她阿弟又不是那些隻看顏色的。
若是,倒是好了,可她知道,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