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雲還沒弄清楚究竟怎麼回事,就聽盧楓懷裡的小女娃突然睜開眼,呢喃出聲,“救,救救阿娘,阿娘不吃,不吃飯…”
說完,小女娃好似力氣耗儘,再次倒在盧楓懷裡。
盧楓本能的探出一根手指頭,放到小女娃鼻下,接著緊皺地的眉頭舒展開,抬頭看向木婉雲,“昏迷了,像是餓的。“
一旁一起跟進來的車夫也連忙道,“給木小姐問好,那個,小的覺得就是餓的,小的以前在老家吃不上飯,就是這樣,哎呦,那…”
怕車夫儘說些沒用的討嫌,劉掌櫃趕緊瞪了他一眼。
車夫回神,明白自己差點又沒管住嘴說多,趕緊用手捂住嘴巴,哈著臉退到一旁。
劉掌櫃心思微轉,到嘴邊的話生生止住,還不忘跟盧楓盧大人使眼色。
盧楓這會兒倒是又恢複成那個遇事不慌沉著冷靜的大理寺卿,很快明白劉掌櫃的意思,上前一步,看向木婉雲,“可否借屋子一用?”
木婉雲也不是不經世事的小姑娘,何況這幾人當著她的麵打眉眼官司,她嗔了劉掌櫃一眼,最後話卻是對盧楓說的,“借屋子,這不就已經在了,若是不滿意,外麵廊下也是…”
說著,又覺得自己說這些廢話做什麼,好像顯得自己多小氣似的。
於是也不對他多說,直接對綠俏吩咐,“讓廚房準備些粥飯,軟糯一些的,再讓府醫過來。”
說著,又看了一眼母女二人,沉聲補充,“找些身量相當的衣裳拿過去。”
綠俏連聲應下,又吩咐人把人先送去一側的暖閣,那裡燒著地龍,不比這裡冷,甚至還要更暖和一些。
他她們小姐創立了濟善堂,經常收留無家可歸的人,也有人會暈倒在她們府門前,這種事並不罕見。
所以,她處理起來也算是得心應手。
想著什麼,她還是沒忍住看了盧楓一眼,少了些平日的恭敬,可很快又壓下心思,她不覺得堂堂大理寺卿會有這麼多心思。
應當隻是巧合。
劉掌櫃能做到數一數二的布莊大掌櫃,也是個心思玲瓏的,見狀,趕忙道,“是小的救的,盧大人熱心腸…“
熱心腸?
木婉雲仔細咀嚼這兩個字,目光有一搭沒一搭落在盧楓身上,本來詫異的目光,很快卻被盧楓身上單薄的衣物,還有發白的臉和嘴唇所吸引,忍不住在心裡低歎一聲。
堂堂大理寺卿,怎麼,半點不會生活。
又想起他身邊都是一群大老粗。
心頓時又是一緊,最後忍不住吩咐一旁紅著眼梗著脖子的紅玉,“去問問廚房燒的薑湯還有多少?端兩碗過來,劉掌櫃是來送賬本的吧?天氣怪冷的…”
從天而降的溫暖,劉掌櫃搓著手哈著臉點頭弓腰,“多謝小姐體恤。“
話雖這麼說,可他心裡明鏡一般,目光不敢跟外麵一樣亂看,可還是忍不住多嘴,“能不能也替盧大人討要一碗?”
說著,還賊賊的看了一眼盧大人。
嗯。
能讓大理寺卿記住自己,可不能錯過機會。
再說,他還不是給自家主子一個台階。
這麼好的機會,可不能白錯過了。
自己的手下,木婉雲何嘗不明白他什麼心思,木婉雲順勢點頭,“盧大人,是我的至交好友,對我幫助良多,自然會有他一碗。”
劉掌櫃也笑著搓手點頭,心裡明白,自己今天來的是時候,也不是時候。
又見小姐沒有詢問的意思,便明了了,連忙躬身道,“小姐,不巧,小的家裡有些急事,賬本先放在這裡,小姐有任何疑問,讓人知會一聲,小的再來,可程?“
木婉雲端著茶,卻沒有喝,抬眸看了一眼長了一雙小而聰慧的眼睛的劉掌櫃,輕笑點頭,“劉掌櫃請便。”
“多謝小姐。“
劉掌櫃再次後退,深深一揖,順勢從身側車夫手裡接過木匣子,遞到已經去而複返的綠俏姑娘手裡,節約又對盧楓躬身行禮,退了出去。
出去之前,還不忘對盧楓笑了笑。
唉,自己今天可是賣了老臉了,但願這位日理萬機的盧大人能記住自己。
畢竟,開鋪子,又是在京城這寸金寸土的地界,遇到無賴紈絝耍橫是常事,無賴好解決,往衙門一送,難的是那些比無賴還無賴,卻又有家族撐腰的,得罪不得,卻又不能讓他們胡作非為,若是有大理寺這活招牌撐腰,哪怕大理寺的官差能時不時去店裡晃悠兩圈,也能起到震懾作用。
想著,劉掌櫃便覺得此行不虛。
盧楓對於劉掌櫃的賣好,心知肚明,雖然他不覺得自己欠了他什麼,可還是記住了他那張不笑像在笑,一笑又像在算計什麼的臉。
嗯。
日理萬機的大理寺卿盧大人,其實是有些記不住人臉的,隻能通過人的相貌特征,或者是穿衣特征,來記。
比如,木婉雲,他記得她,就是因為她眼睛很細很長,他書畫丹青一絕,曾經畫過很多逃犯的畫像,後來也私下裡偷偷為她畫過幾副,讓他記得最深刻的就是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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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還有她嘴唇右側的那顆小黑痣。
不明顯,不仔細,甚至看不真切,可卻是他記住她的關鍵。
而且,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記不清人臉的毛病,似乎已經逐漸在恢複了。
畢竟,這不是天生的毛病,是那年…
此時,綠俏已經讓人妥善收好賬本,又去跟木婉雲彙報了府醫看過一大一小兩個乞丐的後續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