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雖然委屈,可還是應了一聲。
木婉雲便簡單詢問了幾句,關於木藺的事情。
可惜,小廝雖然負責照顧木藺,可著實被木藺的行為嚇到了,並沒有太仔細的觀察木藺。
見狀,木婉雲便擺擺手讓他先下去。
著重詢問大夫,“以你看,他是真瘋還是裝瘋?”
隻一句話,就讓還留下的人目瞪口呆。
“小姐,你是說?“
紅玉最先忍不住脫口而出。
木婉雲看了她一眼,卻沒有急著解釋,繼續盯著大夫,等他回答。
府醫祖上是供職於太醫院的,祖父還曾經做過太醫院的院正,可惜,因為一次給嬪妃誤診,祖父被下獄,世代不能再供職太醫院。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就算府醫醫術不錯,卻沒人敢請他坐堂,說是,沒人會請連脈都請不準的庸醫大夫的後人。
木婉雲之所以知道府醫,還把他請來府上做府醫,還給他許以高額月例,是因為上一世做鬼,曾經無意中看到這位大夫,把瀕臨死亡的人救了回來。
那可是太醫院院正都已經斷定必死無疑沒必要救治的人。
後來,她跟著府醫飄了許久,看到他不僅醫術精湛,卻因為祖上的事備受欺壓,即便如此,卻不改一心向醫之心,甚至,還在很多女子疾病上很有研究。
因為他祖父就是給宮妃診脈出錯,所以他在女子疾病上研究頗深,甚至在尋得祖父誤診一事或許另有蹊蹺之時,堅持要為祖父和他們薛家洗刷冤屈。
隻可惜,皇帝都變了好幾任,誰又會去管好幾任皇帝時候的事情。
所以,最後府醫抑鬱而終。
死後,還跟木婉雲一起做了一段時間的鬼友,後來才去投胎。
嗯,所以木婉雲歸來之後,就主動找到府醫,還把他請到府裡,承諾幫他為祖父洗刷冤屈。
隻是,那時的府醫薛仁還沒有尋到祖父是誤診的蛛絲馬跡,對木婉雲的話半信半疑,木婉雲也不急,隻說祖上曾經見過薛老大夫的醫術,不信他會誤診。
就算後來薛仁已經清楚,木婉雲當初說祖上讓薛老大夫治過病的話是敷衍,也沒有離去。
畢竟,在槐園,他日子逍遙不說,還有足夠的時間做自己的事,木婉雲名下有藥鋪,什麼好藥材應有儘有,他想做研究,或者想治病,都可以有施展的空間。
至於給祖父申冤,他其實也不相信祖父會誤診,哪怕祖父晚年都有些不確定自己那日吃了酒給貴妃診脈,到底有沒有出錯。
可因為祖父誤診被趕出太醫院,他們薛家,一朝從杏林首席,淪為笑柄,父親更是放棄行醫,寧願去做販夫走卒,而他堅持不放棄,以至於一把年紀,年近四十,還孤寡一人。
可他不悔。
思及此,薛仁對婉雲更是感激不已,畢竟沒有她,他一身醫術,至今或許也隻能無處施展。
所以,聽她這麼問,他認真思索了許久,避開那些讓人作嘔的東西,儘量回憶起每一個細節,最後才作答,“之前我給老大人診脈,他脈象雖浮,可仍舊還算有力,按理說,不該出現瘋症,還有我給他施針,他排斥極大,瞳孔擴散,是騙不了人的…“
木婉雲很耐心的聽薛仁從醫術角度分析,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壓不住了。
是了,木藺很害怕施針,以前生病,大夫要行針,他就百般阻撓,最後,哪怕是被勸著接受施針,最後也往往半途而廢。
可若是真的瘋了,怎麼會反應如此大?
即便是瘋了,有些身體反應也不會變?!
想著,她抬頭看向薛仁,“薛大夫,我知道你在診脈和女子疾病上很有研究,可若是給你一份錯漏或者是有些紕漏的方子,你能不能糾正一二?”
聞言,薛仁有些怔,原本還以為是小姐故意考校自己,或者隨口一提,可看她神色,又不似,最後低頭沉吟片刻,再抬頭,眼神篤定了不少,拱手道,“若是能給我時間,仔細推敲,應當不難。“
“好。”
木婉雲抬手輕輕叩擊桌麵,這是她思索事情的時候經常會做的動作,她身邊的人都知道,見她又如此,也沒人打擾。
她之所以這麼問,也是在確定木藺可能裝瘋之後,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為何裝瘋?
有什麼意圖?
若非她曾經看過一些類似似話本子,知道有些人為了達到目的是能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情的。
可他裝瘋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隻是想住在這裡頤養天年?
她不覺得木藺會為了這麼容易實現的理由,做到這一步。
木藺若是重生回來的,那他上一世已經官拜首輔,他能否接受?顯然不能!他接受不了這樣大的落差,還淪為乞丐,一腔憤怒無處宣泄,最有可能把一切歸在自己身上。
他報複自己?!
他倘若懷疑自己也是重生的,那就可能知道自己知道火藥冶鐵技術還有瘟疫方子一事,或者說他,他一直在等自己去尋他?
也或許,他即便不知道她知道,也會想辦法讓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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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眼裡,她是商賈末流,是唯利是圖之人。
他很可能會故意裝做糊裡糊塗寫出來,主動送到她麵前,讓她去謀求利益。
隻是,他怎麼可能會乖乖的把那些東西交出來,即便交出來,也是有瑕疵的。
她的好父親,在等著給自己挖坑呢。
想到這裡,木婉雲嘴角的笑意,一點點收斂。
隨即想到什麼,看向薛仁,“那有沒有一種藥,能讓人記憶混亂,或者說,瘋?”
薛仁怔了一下,隨即還真認真想了想,才緩緩吐出,“五石散…“
木婉雲抬起的手指一頓,隨即笑了。
是啊,怎麼忘了?
當初木塵不就是吸食五石散過量,才會記憶錯亂,以至於瘋癲?!
想著,她對著薛大夫擺了擺手,隨即便讓人把京城售賣五石散的人喊了來。
是的,京城五石散售賣的商販,是她的人。
一開始,還不是,後來被她下套,那人便效忠於她了。
本來她是想把五石散這種害人的東西,直接一把火燒了。
可後來從薛仁處得知,五石散也能入藥,能極大的緩解身體巨大疼痛之人的苦楚,而且義兄也在來信裡提到五石散背後的人權勢巨大,讓她莫要輕易得罪。
權衡之後,她跟京城售賣五石散的人達成協議,五石散可以繼續售賣,但是必須要在她的人監管之下,而且對象不能是那些普通百姓,或者有能之人。
簡而言之,隻能售賣給那些醉生夢死的紈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