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成皮包骨的閻埠貴眼窩深深凹陷,宛如燈泡般凸出的眼珠子直勾勾盯著兒子,嘴角一瞥發出輕蔑而冷酷的聲音。
“省省力氣,彆再胡思亂想了。
發行新幣跟咱們的債務沒有半點關係。
該還的錢還是一分不能少。”
閻埠貴直接打碎了兒子不切實際的幻想。
與其弄這些有的沒的,不如在家裡好好躺著,減少體力消耗,節省下更多糧食。
“啊?”
閻解成哀嚎一聲,仿佛泄了氣的皮球幾乎要癱倒在地上。
節衣縮食幾個月,饒是以閻家人的頑強,身體也瀕臨極限。
正因如此,實在扛不住的閻解成,才會產生不切實際的幻想。
“爸,就算沒影響,但國家發生了那麼大的事,咱們是不是該加個餐慶祝一下?”
閻解成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慶祝?慶祝個屁!”
閻埠貴難得蹦出一句臟話,嚴厲訓斥道“家裡還有那麼多債沒還,拿什麼慶祝!趕緊滾回去,彆來煩我!”
慶祝是不可能慶祝的。
過年的時候閻家照樣過苦日子,豈能因為區區一點小事而開特例。
再說,閻家熬到現在全憑一口氣撐著,一旦開了口子,泄了氣,後麵的苦日子就絕對扛不住了。
“可是……可是……
爸,咱們實在扛不住了。
二大爺那邊又不是硬逼著咱們一年內把債還清。
就不能每個月還少點,騰出多些錢過日子嗎?”
閻解成對著父親吐露心聲。
閻家日子過得那麼苦,全都是閻埠貴造的孽。
其實隻要閻埠貴看開些,日子絕不會過得那麼苦。
彆的不說,一家人的溫飽還是沒問題的。
“不行,絕對不行!
拖的時間越久,要還的錢就越多。
我好不容易才爭取到一年內免利息,絕不能輕易放棄。
再忍忍,照這樣下去一年內肯定能把債還完。
等還完債,爸就給你們賣肉吃。”
閻埠貴態度堅定地拒絕了兒子的提議,最後還不忘畫餅。
賠光家底後,閻埠貴對錢的執著愈發強烈,一分一厘都不肯舍棄,多出錢,簡直比要他命還難受。
閻解成看著瘋魔般的父親,膝蓋一軟,直接撲通跪在地上,哭訴道“爸,求你了。日子實在太苦了,憑什麼彆家吃飽穿暖,咱們卻要忍饑挨餓,這實在太不公平了。”
過去幾個月,閻家仿佛天天鬨災荒,幾乎個個都是吊著命不被餓死的狀態。
當然,比起身體上的饑餓,心理上的落差更令人煎熬。
院裡收入遠低於閻家的鄰居,日子都過得有聲有色,唯獨他們跟難民似的。
四個孩子還因此受到鄰居家孩子的當麵炫耀和暗地嘲笑。
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折磨壓得閻解成喘不過氣來,生無可戀。
“解成,再忍忍,再忍忍,時間過得很快的,就差幾個月。
撐過這幾個月日子就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