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驢子和那兩個錢,都是鄭婆子的全部家當了,她怎麼舍得?
這爺孫倆能有今天,已經很不容易了。
但楊月夏卻很清楚,鄭家人都是有情有義之人,如果他連這點診金都不要,那鄭婆子和鄭石頭也會覺得過意不去。
想到這裡,她說道“要不,我幫你算算,這次的治療費用,你就按我說的來。”
而此刻,馬氏他們正在庭院之中觀看。
馬氏老人羨慕的雙眼通紅,楊月霞隻是為了一個病人,就能拿到如此豐厚的獎勵?
楊月夏收了驢子,又收了幾兩銀子,居然還不滿意?還要更多?
鄭婆子自然是沒有異議的,當下就答應了下來。
楊月霞想了想,說道“這樣,我拿出一塊錢來,這頭驢子,你拿著。”
馬氏的雙眼睜得大大的,這楊月夏是不是傻?什麼都不要,就為了一兩銀子?
楊婆子一張臉都綠了,她揚聲道“銀子和驢子你都要!如果她不想要,我可以!這是個好孩子!
鄭婆子知道楊婆子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所以也就裝作沒聽見。
楊月夏沒好氣的道“病人是我治療的,為什麼要把藥送給你?”
楊月霞,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我是你姥姥!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楊婆子嗬斥道。
鄭婆子聽到這裡,用一種很有深意的目光看著楊婆子“作為一個前輩,最好彆讓小輩失望,你們小夏很有前途,我建議你對她好一點,彆老在背後說她壞話,更彆罵她。
但楊婆子卻是個不會被人說服的人。
家裡的事情,輪不到你來操心!楊婆子的鼻子裡發出一道冷笑。
楊月夏有些抱歉的看了鄭婆子一眼,若不是鄭婆子替她說了幾句話,她也沒辦法在楊婆子麵前討得好。
鄭石頭並不在意他們的爭執,隻是說“我受傷了,還要我外婆看著,這頭驢拿回來,又不能割草喂飯。
鄭石頭又向楊四妮問“四妮肯不肯替我帶驢?”
楊四妮不明所以,隻是以為鄭石頭確實有求到她的地方,便點了點頭,說我要!
楊月霞有些無語的望了鄭石頭一眼,這毛驢還真是留不住啊。
她哪裡還不明白,鄭石頭這是在借坡下驢,好讓自己占個便宜。
鄭石頭道夏姐,您對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然要回報您,不如您就將那頭毛驢留在這裡,等到您有了孩子,您就將那頭小驢還給我們好了。
看著鄭石頭執意如此,楊月夏考慮了一下,說道“那行吧,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就一毛錢都不要了。
一方要求更高,另一方卻不願意,看起來十分的融洽。
鄭石頭並沒有立刻離去,他隻是站在楊家人的麵前,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給自己磕頭。
多謝!您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再造之恩!鄭石頭站了起來,根本就不需要她的攙扶。
“我又沒有你那麼大的孩子,叫我姐就行了。”
鄭石頭一聽,頓時一臉希冀地望向楊月夏我能不能拜你為師?
她望著麵前堅定的少年郎,很有禮貌的說道“好吧,你是我的兄弟。”
鄭石頭立刻笑了起來。
鄭石頭跪下向楊月夏道謝的一幕被很多人看在眼裡,哪怕馬氏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楊巧玉的頭上,也沒有人能夠阻止他。
不過,還不如鄭石頭的舉動讓人信服。
要知道,鄭石頭可是險些喪命的。
楊四妮這時已將那頭驢從後麵的院子裡拉了過來,她伸出手,撫著驢的臉蛋說“小黑,我領你到小河邊來,讓你在那裡吃飯。”
如此溫情的畫麵,看在大房眼裡,卻是更加不堪入目!
馬氏姑娘很不高興“楊悅霞,這頭驢必須是我們家的!”
楊月夏撇了撇嘴,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厚顏無恥的馬氏,楊月夏並沒有和她爭辯,反而很乾脆地說道“鄭奶奶送的驢子,就是我家的,誰要動,咱們就到衙門裡去!”
我倒要看看,你這一身鬼神莫測的本事,能不能騙得了縣太爺!“哼!”
楊月夏說著,便去找杜筠了,杜筠為鄭石頭出了一份力,現在那頭毛驢就是她的報酬,她要告訴杜筠,讓杜筠也能得到一份。
馬氏很是不甘,但要強行帶走這麼一頭大牛,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馬氏仙子心中一動!如果他們能把鄭石頭給救出來,那就再好不過了,這頭驢可是很值錢的!
再說了,從楊婆子的態度來看,她願意出更多的銀子。
想到這裡,馬氏的心裡又冒出了一個邪惡的念頭。
真希望巧玉也能學會醫道!陳瞎子說過,她的運氣很好,隻要她懂一點醫學,就能治好病人,還能拿到錢。
想到這裡,馬氏心裡又是一陣火熱。
馬氏辦事效率很高,一進屋就看到正在給自己化妝的楊巧玉,“巧玉,我有件事想和你說。”
楊巧玉頭也不回地對著鏡子裡的馬氏說道“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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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好好學習一下醫學!馬氏很乾脆的說道。
楊巧玉一聽,頓時眉頭一皺“我為什麼要學習這些?我將來就是高官太太了!有趙庭大哥在,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之前趙庭說她和楊巧玉不熟,楊巧玉還為此難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結果趙庭不知道用了什麼迷魂藥劑把楊巧玉弄暈了。
現在楊巧玉對趙庭已經死心塌地了。
馬氏臉色一沉趙庭如今還未中進士!你又不是公務員,想要參加高考,還得花錢,如果你能學到中醫,賺錢補貼他,他一定會愛你的!
你看看楊月夏,輕輕鬆鬆就能弄到一匹驢子,要不是她腦子壞掉了,早就給她三兩銀子了!
等你治好了病人,還不是要什麼有什麼!你不是很愛這支簪子麼?十兩,你自己算一算,可以換幾樣東西?馬氏姑娘又問道。
楊巧玉越說越來勁“我也要!”
楊巧玉覺得,如果連楊月霞那個白|癡都能做到的事情,自己肯定也能做到。
那麼,該去哪裡呢?
楊巧玉和馬氏第一時間就想起了杜筠,兩人都是這麼認為的。
如果是以前,楊巧玉絕對不會去找杜筠的麻煩,但是現在情況完全變了,杜筠跟楊月夏走的很近,似乎已經從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掉了下來。
最起碼,在楊巧玉看來,如果她的實力超過了楊月霞,那麼杜筠就沒有拒絕的道理了。
想到這裡,楊巧玉拿出一個竹製的筐,將裡麵的蛋裝好,跟著馬氏往竹林裡走。
楊巧玉在門口輕輕敲了幾下。
杜筠開門一看,隻見楊巧玉與馬氏正站在門口。
馬氏臉上堆滿了笑容“杜郎中,您可回來了?
馬氏一邊說,一邊朝庭院中看去。
杜筠平靜的問道“什麼事情?”
馬氏推開杜筠,楊巧玉緊隨其後。
杜筠之前就在門外,杜筠攔不下她,隻是杜筠不願意和馬氏近距離接觸,於是馬氏的手掌就要碰到他的身體時,他便避開了。
楊巧玉抬起頭來看著杜筠,臉上頓時一片緋紅,她雖說一心隻想著和趙庭成親,但也不能否認杜筠比起趙庭生出來的要漂亮太多了!
楊巧玉心中一動,道“杜大夫,我要跟你學習醫學。
杜筠臉上帶著幾分溫柔,聲音卻依舊冰冷“我不會再收徒弟了。”
可是,楊月夏呢?你能教導楊穎,自然也能教導我們的巧玉!馬氏姑娘義正言辭地說道。
杜筠蹙眉道“楊小姐又不是我的弟子,我之所以傳她,是因為彆的緣故,她的領悟力很強。”
這也是杜筠對她下了很大功夫的原因。
楊巧玉最討厭彆人誇獎楊月夏“楊月夏小時候腦子還不如我呢,還是我好,你給我講講唄!”
既然是因為此事而來,那麼現在就可以離開了。杜筠臉色陰沉如水。
馬氏臉色一沉“杜郎中,您這是不給我們麵子啊!連楊月霞那種賤人都能跟你學習,我們的巧玉為什麼就不能?難道你不想要一個純潔的女孩子,所以想要一個水性楊月夏的女人?
她在房間裡熬製著草藥。
起初看見馬氏沒有尋她,倒也能忍耐,此刻聽見馬氏在叫她,便從房中走了出去“你在說什麼?
馬氏姑娘狠狠的瞪了楊月夏一眼,心道“好一個楊月霞,你是不是在房間裡聽我說話啊?
楊巧玉也是一臉的尷尬,沒想到自己居然被人這麼一說,還被人聽到了!
楊巧玉咬牙切齒道“楊月霞,你這是在逗我玩呢!”
楊月霞他心裡有陰影。
是您!是你害的吧?楊巧玉用手一揮,指向了她。
這一次,她是真的愣住了。
楊巧玉又接著說“肯定是你跟杜大夫說了,讓他彆傳我的。”
楊月夏見楊巧玉和馬氏兩個人在這裡搗亂,頓時怒道“杜少爺不想學,那你就不要像個牛皮糖似的纏在這裡,煩死了!”快給我滾!
楊月夏將藥廬當成了自己的聖地,楊月夏可不想讓楊家的人玷汙這裡。
楊巧玉一張臉都扭曲了起來。
而馬氏,卻對杜筠提出了質疑杜郎中,我們家巧玉,難道你就沒有教導過她麼?
杜筠神色冷淡,直接道“我不會!”兩位可以走了。
你一個大男人,一個女人,住在一起,就不怕被人說三道四?若是將巧玉留在這裡,誰也說不出話來。”馬氏大有深意地說道。
也就是說,如果不將楊巧玉留在這裡,馬氏夫人一定會將這件事傳出去。
不等她說話,杜筠冷聲道“彆人怎麼想,我向來都是無所謂的。”
她明白杜筠說的都是真的,她也的確如此。
楊月夏能夠感受到杜筠的不悅,她說道“你能不能彆亂說話?快滾!
這裡不是你的家,我們來去自如,與你何乾?楊巧玉揚聲反駁了一句。
“虎子!”
一條黑色的小狗突然出現在了楊巧玉的麵前,一口就把她的裙子給撕成了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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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巧玉驚呼一聲“啊!
楊月霞看著那條看起來和狼差不多的大狗,其實就是一條會甩尾巴的大狗,能把楊巧玉給嚇壞了,那就好。
快走,否則被它咬傷了,誰也擔不起責任!“哼!”
“汪汪汪……”虎子此時也衝著他們齜牙咧嘴的叫了起來。
楊巧玉被老虎這麼一鬨,也隻能無奈的離開了。
而馬氏,則是一臉憤怒,一隻腿就要踹在馬氏身上,可卻被他靈活的轉過身,再次一咬。
然而,老虎隻是在馬氏的褲腳上啃了一口,並未在馬氏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饒是如此,也讓馬氏小姐吃了一驚,一邊罵著一邊出門。
趁著這個機會,她直接將門給摔上了。
等到庭院之中,就留下了杜筠和楊月夏,楊月夏一臉抱歉的對杜筠說道“杜少,我錯了。
杜筠有些疑惑,他為什麼要道歉?
他們來這裡,一定有我的道理。楊月夏很清楚這一點。
杜筠以前一直生活在村裡,和村裡的人並不多,所以倒也沒有遇到什麼問題。
馬氏和楊巧玉之所以會突然找杜筠幫忙,就是看中了她學習醫術的優勢。
杜筠的臉色緩和下來,道“這不是你的錯。”
楊月夏蹲下身,揉著楊月夏的手掌,這家夥已經長大了,此刻已經是一個大孩子,一臉諂媚的用腦袋拱著他的手掌。
“你這次立了大功,我要好好獎勵你。”
“喵嗚喵嗚~”
說到這裡,她轉頭對杜筠道“鄭石頭今天走了,他們把一頭毛驢留在這裡當醫藥費。
這樣吧,我給你三兩銀子。“嗯。”
杜筠看了一眼楊月霞,心中暗道這下糟了。
給鄭石頭治病,與我沒有任何關係,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我,可以給我做點藥膏。杜筠又說了一句。
楊月夏有些尷尬,這可不行。你不是也在幫忙嗎?
杜筠微微一笑,對楊月夏說道“小事一樁,我也學到了不少東西。
說著,杜筠問道“我看你剛才治鄭石頭的時候,動作很熟練,是怎麼回事?
杜筠的話讓楊月夏有些不好意思。
她含含糊糊地道“難道我不會做菜?”整天砍瓜切菜,練就了一把好刀。
杜筠清澈的目光看著楊月夏,雖然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相信了楊月夏,但也沒有多問。
第二天一早,楊月夏就到了鎮上,他家裡有一頭驢子,暫時不需要,不過那頭驢子還小,騎起來也不太合適,還是坐著一輛馬車過去。
楊春蘭在守著攤子,而楊月夏卻是直奔鐵匠鋪而來。
她需要一把適合自己的手術刀。
這一次,鄭石頭的病不是很重,他也隻能勉強使用,但如果遇到更複雜的事情,他就得換一把趁手的刀子了。
俗話說得好,就要有好的工具。
來到鐵匠鋪,她看到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鐵匠。
形狀像是一片柳葉,但刀鋒卻是鋒銳無比。楊月夏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之前繪製的那張地圖取了出來。
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把劍,實在是太窄了。
“這能行嗎?”楊月夏問道。
老鐵匠想了想,說道“可以,不過價格很貴。”
價格是什麼?“嗯。”
白銀十兩。
楊月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她很想要那把劍,可是家裡的錢並不多,這十兩銀子可不是一件小數目。
所以,她打算將這件事放在一邊。
等她把要建房子的地皮賣掉,計算好手裡的銀子,才能回來。
她並沒有發現,在她離開之後,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男人,從外麵走了進來。
楊月霞回到店裡,跟著楊春蘭繼續做著自己的鹵菜,她現在就盼著自己的鹵菜店能夠越做越紅火,越賺錢。
她早就離開了楊家人!
馬氏和楊巧玉雖然拿她沒辦法,但也不想待在一個茅廁裡吧?更何況,馬氏還是那種口無遮攔的人!
天天在院子裡大吼大叫。
楊月夏被他說的耳朵都快起繭了。
夜幕降臨。
一抹紅霞掛在天邊,讓這座小小的村莊,變得更加美麗動人。
朝陽閉門不出,夕陽萬裡。
這代表著明天會是一個好天氣。
楊月夏帶著楊春蘭收拾著攤子往家走。
楊四妮正騎著毛驢在門口等著,顯然是來迎接她們的。
一男一女兩個人,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相互扶持著,正往雲溪村的方向而去。
這時,女子說道“夫君,我們已經到了。”
楊順安回頭看了一眼村子,哭了起來“真沒想到,我居然還能活著!”
沈氏的聲音有些低落“我的兒女還好嗎?吃過苦嗎
是的,這一男一女就是早已去世的兩個人,一個是楊順安,一個是沈氏。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小女孩,她騎著一匹黑色的毛驢,穿著一件淡粉色的衣裳,皮膚雪白,臉蛋紅撲撲的,像是年畫上的洋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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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來頭?真的很漂亮。沈氏望著楊四妮,歎了口氣。
應該是村子裡的親戚。在我們的記憶之中,並沒有這種小孩。楊順安也順著他的話往下一看。
沈氏與楊順安兩人滿麵灰塵,楊四妮見他們走近,竟沒有認出。
反倒是沈氏,與楊四妮攀談起來“小姐。”
楊四妮抬頭看看他們,也不作聲。
楊四妮不大愛跟外人講話,寧可跟那頭黑毛驢,跟家裡的那隻鵝談天。
我幫你問問,這個楊家,你可認識?沈氏的語氣很溫柔,卻又有些害怕。
他們離家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也不知道他們的家人怎麼樣了。
楊四妮點頭應了一聲“在那裡。”
沈氏正待再追問,楊四妮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看著眼前的道路,天色漸晚,那兩位妹妹為何還沒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