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她睡得很安穩。
第二天,玉瑤公主起床後,就接到了玉瑤小郡主穆梓桐入宮的消息。
對此,玉瑤公主很是惋惜,卻也無可奈何。
但是那管事卻將穆公留下的一個盒子交給了玉瑤。
“給我的?”玉瑤公主疑惑地伸手去拿,略一思索,便衝進了自己的房間,將門關上,然後將盒子拆開。
盒子裡放著一幅玉瑤公主的畫像,並沒有皇宮中那些精致的畫像,隻是用了寥寥數筆,就畫了玉瑤公主坐在凳子上,一手抓著麵條。
歡聲笑語,歡聲笑語,仿佛要從紙麵上跳出來。
在這幅畫的下方,穆梓桐留下了一張字條,說自己昨晚忘了給玉瑤公主送生日禮物,沒來得及再做什麼,就畫了一幅。
玉瑤公主眼眶一紅,她終於意識到,這幅畫卷上的女子,就是那個風華絕代的玉瑤公主,玉瑤公主。
悄悄地返回了長公主府,一直懸著的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饒是玉瑤貴為郡主,也不禁小聲罵道“郡主!你昨晚跑哪兒去了!這樣我就能找到你了!還好嗎?”
鈴兒雖是貪玩之人,卻也明白一位郡主一夜不回乃是大罪,還好長公主府中的人都說了不能說出去。
玉瑤公主隻是微微一笑,並未接話“鈴兒,你要不要去梨園看看?上一次,我們買不到門票,進不去,所以,這一次,我請了潁川郡總管的千金幫忙。”
鈴鐺是玉瑤公主最信任的人,她也不是那種粗魯之人,玉瑤公主對昨夜發生的事情隻字不提,她也就不再多說。
他之所以這麼開心,就是為了玉瑤公主能陪他一起去梨園,他扯了扯她的袖子“是嗎?我們幾點過去?這可是大名鼎鼎的小鮮肉!
玉瑤公主用力地拍了拍鄣樂公主的頭“你就喜歡長得好看的小白臉!太不要臉了!”
鈴鐺嘟起小嘴道“不管怎麼說,你也是郡主,你還是收斂點吧,我一個侍女,不給你惹麻煩就好!嘿嘿!”
玉瑤氣得七竅生煙“哼!你還好意思跟我炫耀?”
小鐘則是‘咯咯’一聲笑了起來,她不再挽著玉瑤的袖子。
叫來了長公主府上的侍女,讓她端上熱水,然後自己去服侍玉瑤公主沐浴。
玉瑤公主一開始還想躲開,她的手受傷了,這是在公主府的院子裡弄出來的,她很清楚原因,但若是被人知道了,那可就糟糕了,尤其是穆梓桐,更是如此。
玉瑤公主聽見鐘聲靠近,推開房門,立刻往水裡一鑽,卻隻是伸出雙手,大聲叫道“鐘,不用,我自己來,你一晚上都在為你擔憂,快去休息吧。”
不過,當她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的時候,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小鐘手裡捧著一個盤子,裡麵裝著療傷聖藥。
看到玉瑤公主說不出話來,鈴兒白了她一眼“郡主,你真把我當成傻子了?”
從她拽著她袖子的時候,她就注意到她因為疼痛而皺起眉頭,本能的躲閃。
於是屏退了其他侍女,自己過來服侍。
玉瑤公主就藏在水中,她的一雙眸子和一雙不能沾水的小手,就這麼暴露在了水中。
鈴鐺怒極反笑“好,郡主,我倒要看看你能藏到什麼時候!”
玉瑤公主足足撐了五六個呼吸,才從水中跳了出來,抖了抖身上的水漬,深吸了一口氣“臭小子,居然還拿我開玩笑!好大的膽子,要拉下去治罪!”
鈴鐺絲毫不懼“好吧,你儘管動手好了,我也不懼任何攻擊,不過你的傷,我一定要看看!”
玉瑤公主看了看那口大鐘,終於屈服了“好了好了,我受了點傷,隻是一些皮肉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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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瑤公主倒是無所謂,小鐘卻是眼圈一紅“你也太不關心人了,你出門也不跟我說一聲,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也可以護著你,你看你,你乾嘛要這樣?”
說著,他要將玉瑤公主身上的紗布取下來,準備為她包紮傷口。這可是公主府上的藥材。
玉瑤公主有些尷尬地挪了挪身子“那個,我真的沒必要讓你過來的。”
玉瑤臉色一寒,還以為玉瑤公主受傷太重,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傷勢,這才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她的傷勢是因為穆梓桐,所以才會給她上這種藥。隻要不碰傷,她每天都能找到借口,讓穆梓桐給自己換一次藥。
她可不想讓這麼多人為她擔心。
穆梓桐是個很謙虛的人,她相信他會明白這一點,也會讓她感覺到兩人之間的默契。
一念及此,玉瑤公主死活不讓小鐘給她上藥,隻是讓小鐘服侍她沐浴換衣服。
小鐘略一遲疑,便同意了。
玉瑤公主的安排,隻有穆梓桐和玉瑤公主知道,但她是唯一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
那樣的話,她就不用擔心了。畢竟,太後與皇後都在宮中,她剛被皇後罰到打掃院子,做了一個多月的苦工,她是絕對不願意回去的。
從今天開始,玉瑤公主就可以進入長公主府了。
一名守衛走了過來,麵露疑惑之色“穆公,王妃駕臨,說要和你單獨談談。你也明白,她非要我去傳話不可。”
玉瑤公主的糾纏,他們也不是第一次見到,隻是礙於麵子,穆梓桐才會認為她太衝動,所以並沒有太過分,最多也就是將鈴鐺纏上兩次。
可是這一次,雨啊,公主殿下居然不願意離開,還帶著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似乎已經讓人去通知了。
侍衛實在受不了了,隻好走了進去,“你也不是一次兩次被拒絕了,這一次,你還能改變主意?”
稟報的時候,那護衛隻希望玉瑤公主能在外麵安靜地離開。
“你怎麼了?”穆梓桐的話讓他很是詫異。
穆梓桐沒辦法,隻能將看過兩次的課本放在一旁,說道“我……讓她進去。”
“穆公,她是玉瑤公主!”那護衛再次叮囑道。
以前穆公見到玉瑤公主,都是躲得遠遠的,他今日為何會主動和她說話?
難不成,這位公主殿下,真的這麼有誠意?
侍衛微微一愣,隨即穆梓桐繼續道“哦,下次再有誰給你的拜帖,你就讓你的管家幫你梳理好,然後給我帶過來。”
這一次,穆梓桐再次震驚,因為皇上對穆梓桐另眼相看,邀請她的人也越來越多,不過她都是愛理不理,所以也就沒有再來找她。
但現在,穆梓桐卻是再次提起了這個話題。
護衛總感覺到麵前的男子,看著手中的書籍,給人一種異樣的感覺,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沉穩道“是!一切聽從大人的安排。”
侍衛退了出去,穆梓桐一臉懵逼。
這種轉變,彆說那些護衛了,就算是他,也很難習慣。
但穆梓桐的不安,卻是藏在內心深處,在外人麵前,他就像個謙謙公,彬彬有禮,才華橫溢,讓人敬佩。
原本他還覺得挺困難的,沒想到竟然也能做到。
也許,他本來就是如此。
……
玉瑤公主進門,就見穆梓桐正拿著一本書在看,她心中一喜,放慢了腳步,不想再往前跑了。
穆梓桐的目光雖然沒有離開書籍,但玉瑤公主的動作,她早就注意到了。
“你還在這裡做什麼?”
玉瑤公主心頭一震,她嫣然一笑“穆大哥,我見你在讀書,所以不想打攪你。”
她的聲音很俏皮,但似乎並不在意穆梓桐會不會生氣。
這還差不多。
穆梓桐也注意到了玉瑤公主的異樣,抬頭一看,隻見玉瑤公主臉上洋溢著歡快的笑容,完全沒有了平日裡對他的那種緊張,而是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似乎擔心他會不喜歡自己而皺眉頭。
這丫頭,還真是聰明。
穆梓桐將手中的書籍放在一旁,問道“怎麼了?”
玉瑤公主將自己的詞說了出來,穆梓桐微微一愣,她怎麼也沒想到,玉瑤公主的隨從中,並沒有她的隨從。
彆說是玉瑤公主,就算他以前住在劉家人的那會,父母還活著的時候,也沒少有人服侍,一丁點兒的事情,都是瞞不住的。
這也是為什麼她父母會被人算計的緣故,穆梓桐現在可不想被人盯上。
可是現在,連公主都被他給殺了?
玉瑤公主一臉平靜,絲毫不在意穆梓桐會不會認為她在撒謊,或者穆梓桐會不會看穿她對她的愛慕之情。
見她如此淡定,穆梓桐也有些尷尬,從書櫃裡取出一個盒子,示意玉瑤公主過去,小心翼翼地幫她處理傷口。
玉瑤公主默默地坐下,眼中閃過一絲喜色。玉瑤被穆梓桐摘下繃帶,痛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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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梓桐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起來有點不太適應,不過她還是安撫道“放心吧,我會儘量控製住力道,一會兒就好了。”
他低下頭,小心翼翼地將昨晚留下的殘渣清除乾淨,重新塗上一層新的,將傷口包起來。
玉瑤公主偏了偏頭“穆大哥,您是如何知道這些事情的?”
穆梓桐平靜地說道“時間長了,就會好起來。”
語氣中帶著幾分冷意,玉瑤公主識趣地閉上了嘴,偷偷看了一眼穆梓桐,繼續給她上藥。
十七歲,五官精致,但是,他的眼睛裡,卻帶著一絲跟男人不一樣的細長的眉毛。
但配合著那一雙深藏不露的眸子,在安靜的時候,仔細看才會發現,那長長的睫毛,根本就不像是女人。
很好看。
“穆大哥,你是這座城市最帥的男人了。”
穆梓桐聞言一愣,玉瑤公主已經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就算他不願意提起,在外人看來,他也會被認為是一個依靠美貌,才能得到美女青睞的男人。
以前穆梓桐對玉瑤公主態度不好,現在想來,也不能怪她。
每個人都喜歡漂亮的東西,但他卻是一位公主。
如果自己能夠早點發現這一點,不管是誰,自己都可以,至於自己的容貌,又有什麼關係呢?
而且,有了這個基礎,他想要做什麼,也會更加方便。
畢竟,沒有人會在意一個長得像是公主一樣的男人。他要做的,就是如何證明自己不是王妃的夫君,而不是玉瑤公主。
意識到這一點,穆梓桐壓低了聲音,對著玉瑤公主道“郡主,您就不要這樣了,現在京都裡都是風言風語,我心裡很不舒服,萬一……”
“哎呀!玉瑤公主俏臉一紅,連忙認錯。
她白皙如瓷娃娃般的皮膚上,滿是興奮之色,讓人看了都會心疼。
穆梓桐頓了頓,又道“長公主,我不是在責怪你,而是我現在正在趕考,我要光明正大的和彆人一起考試,留在公主府也不合適,我可不想在這裡惹出什麼麻煩。”
穆梓桐很少和玉瑤公主說這些,玉瑤公主聽了,也是點了點頭,她鼓起勇氣說出了自己的打算“穆大哥,我的父親、母親、外祖母,都對您有意見,您是個好人,我相信您會讓他們回心轉意的。”
“不過,這裡是京都,皇宮,一切都是從我開始的,我必須要照顧好自己,長輩們看在我的麵子上,也會照顧好你,我怕他們會對你做什麼,所以,我將你留在了公主府裡。”
玉瑤眼眶一紅,將自己壓抑了這麼久的怨氣,都發泄在了穆梓桐的身上。
可是,在她來到京城之後,一切都變得不受控製了。她就怕皇帝和太後,會為了皇家的名聲,對慕子彤下殺手。
她的請求沒有被接受,這讓皇宮裡的人們變得更加惱火。
玉瑤沒辦法,隻好裝出一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樣子,將穆梓桐拉到了自己這邊來。
這是最壞的辦法,但也是她現在唯一的辦法。
隻可惜,這些事情他又不能告訴穆梓桐,所以他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
玉瑤公主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她還能與穆梓桐如此平靜地交談,這讓她很滿意。
穆梓桐自然也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但她並沒有特意向玉瑤公主賠罪,因為這件事本來就沒有對錯之分。
說到底,這一次他還欠了玉瑤公主一個人情,現在皇帝看重他的才華,他還會顧忌分毫,但是他初入京城,卻像是一隻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螞蟻。
不管玉瑤公主是對是錯,最起碼,她救了勿乞一命。
玉瑤公主看著穆梓桐的表情,見她也不是真的生氣,反而有些高興“穆大哥,馬上就是大考了,你可做足了功課?”
說起來,還得多謝陛下,穆梓桐以前是個鄉下丫頭,所以才會參加科舉,一步一步往上爬。
不過,穆梓桐因為沒能趕上鄉試,所以這次鄉試和會試都沒能趕上,不過,皇上大發慈悲,給了穆梓桐一個京郊的個縣的功名,讓她不用再考了,而是以秀才的身份,而不是秀才。
京城鄉考的成績早在之前就公布了,現在穆梓桐可是正兒八經的秀才。
狀元是解元,其次是雅媛。穆梓桐一夜成名,被京縣的第一名錄取,所有人都看好穆梓桐,認為他的未來不可限|量。
解元和亞元等秀才,都有資格參加春闈,被選上的,被稱為秀才,狀元就是秀才。
舉人有資格進入文試,文試由聖上親自出題,分前三名,後三名,每一名都是光宗耀祖之舉。
不過最受矚目的還是一甲,一甲可得舉人,一甲可得一科,一甲可得一科,二乙一科,三甲一科。
至於第一名,那就是要有極高的學識,而第三名,除了學識以外,還有一項特殊的條件,那就是容貌,容貌,都要出類拔萃。
天胤王朝的皇帝也是不拘一格,將三年一度的鄉試變成了一年一考,因此也就有了許多狀元、二號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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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第一名都會受到重視,第三名,則是被皇室或者世家子弟,選為夫婿。
皇帝為了讓穆梓桐安心留在京城,可是花費了不少心思,才讓她成為正式的學生。
除非他中了進士,或者更高的位置,才能得到皇帝的青睞,才能名正言順地進入禦書房,做皇帝的貼身大臣。
第三名,被皇帝選為駙馬,就算沒有什麼權力,也能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
不過,從穆梓桐在縣裡的成績來看,再加上他要去參加府試,所有人都認為她更有希望。
否則,玉瑤公主追求那名儒生的“緋聞”還沒傳開,她就已經被賜了親了。
如果不是的話,那麼穆梓桐很可能會被當成一個重要的幕僚來培養。
玉瑤公主這麼一說,穆梓桐也不隱瞞“我準備了這麼多年的科舉,通過不了也不是什麼難事。”
玉瑤公主一聽,頓時樂開了花,仿佛她也要參加科舉似的“穆大哥,你好厲害!”
穆梓桐搖了搖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上好了藥膏,穆梓桐又給玉瑤公主檢查了一遍,確定她的胳膊已經包紮好了。
玉瑤公主乖巧的點了點頭,臉上帶著幾分孩子氣的笑容“嗯!謝謝穆大哥……”陳小北咧嘴一笑,道。
穆梓桐笑了笑,沒說話。
玉瑤公主則是以一種平等的姿態施了一禮“穆大哥,你給我上完藥,我要走了,不耽誤穆大哥讀書。”
“嗯?”他微微一愣。這倒是讓穆梓桐有些意外,一般情況下,玉瑤公主都是被允許進入彆院的,很少有人能輕易離開。
玉瑤公主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容“穆大哥,若是你願意,我可以留在這裡!”
穆梓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玉瑤公主麵無表情地說道“我和鈴兒今日要出去看熱鬨,時間不多,告辭。”
穆梓桐將玉瑤公主打發走後,也沒心思繼續讀書,而是將之前接到邊境的那封書信翻了過來,隻見那封信是天胤王朝大獲全勝,天狼國國君歸順。
如果一切順利,等軍隊整頓完畢,皇帝的賞賜也會下來,派幾個人入京接受賞賜。
顧揚弘身為大將軍,理應要歸朝,而李玉金既然已經歸了他麾下,那就隨他一同入京城不是?
穆梓桐也不知道該不該上去。
他沒臉見她,卻也不忍心無視她。
良久,才將信紙收了起來。來不來,都由不得他。
現在,他們不在宜寧村,也不在順平鎮,而是在京都。
沒有人可以決定,隻有皇宮的那個人可以決定。她想走就走,他沒有權利乾涉。
所以,公主與淩府彆院的關係,也就慢慢發生了變化。
穆梓桐考完試一個月後,京城十三郡同時公布了文試的結果,雖然早就猜到穆梓桐就是狀元,但當她拿到這個結果的時候,整個公主府都沸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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