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觀魚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傷害。誰都可以看不起他,唯獨許總不可以。
“他們沒看懂說明書,這個地方的線路板——”
許願打斷宋觀魚的話:“這不是你的工作,你去搬貨。”
正準備據理力爭的宋觀魚像鬥敗的大公雞,腦袋一下子低垂到胸口,粗硬的黑發仿佛也蔫了,一根根貼著頭皮。
因為學曆不高,成績不好,沒有亮眼的榮譽,所以許總看不起自己,不僅不讓他看詳細的說明書,還要他去搬貨。
或許在許願眼裡他隻適合搬貨。
這樣的認知讓宋觀魚紅了眼眶,無比難過。
老宋常常罵他沒出息,說他將來隻能靠分紅過日子。那時候,他從來不覺得受傷,因為他知道自己很行。但許總的一句否定,卻讓他產生了嚴重的自我懷疑。
他是不是真的很沒用幫不上忙就是個廢物。
宋觀魚可憐兮兮地看了許願幾眼,許願卻連看都沒有看他,他垂頭喪氣地走了。
“他是誰?他能看懂圖紙?”外國人問許願。
“他隻是一個搬運工。”
宋觀魚聽見許願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出這句話。
幾個外國人發出嘲諷的低笑,惡意滿滿地貶低幾句。
許願並未出言維護,隻是勾起唇角淡淡一笑。
宋觀魚回頭看了看,心裡一片刺骨的冰寒。
被任何人瞧不起,他都覺得沒所謂。被許總這麼輕視,他隻覺得挖心剖肝一般疼痛。
他大步前行,不想看到許願此刻的反應,背影狼狽地似在逃離。
到了停放貨車的地方,他一屁股坐在小推車上,極為不甘地抓亂頭發。
【爸,你給劍橋哈理工捐筆錢,送我去進修吧!】他拿出手機飛快打字。
【你做夢呢?送你到國外你又去參加賽車比賽發瘋?咱倆總有一個要瘋。】
宋觀魚:【……不會的!這次我一定好好學!】
【當搬運工太累了吧?乾不下去了是吧,彆想了,不會讓你回來的,你不是說就喜歡在盛世待著?當保安都樂意?】宋馳氣哼哼地回複。
宋觀魚急了但是發再多消息宋馳都不回應了。
被許願看不起的感覺,化為心底裡難以愈合的一道傷。
宋觀魚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許願讓他離開時的那個淡漠表情,以及唇角那抹輕鄙的淺笑。
許願是盛世總裁,高高在上,而他隻是一個搬運工。
階層與階層之間是存在堅壁的,人與人之間也有高低貴賤之分。從未有哪一刻讓宋觀魚深刻地體會到這一殘酷的現實。
如果他說出心底的喜歡,或許在許願看來,這份感情隻是廉價的東西。又或許,許願會覺得受到了侮辱。
宋觀魚不敢深想,把腦袋埋在臂彎裡,像隻無家可歸的流浪犬,在黑暗中蜷縮成一團。
周圍一直有搬運工來回忙碌,卻沒有人上去打擾。
大家都是一樣的工作,一樣的心酸,有時會因為前途迷茫有時候會因為家庭煩悶,所以自然能體會一樣的苦楚。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安靜下來,貨車裡還剩下幾個箱子,一天的忙碌終於要結束了。
幾個搬運工站在不遠處抽煙,時不時擔憂地看向宋觀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