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兩人進去了,珩淞終於卸下輕鬆的假麵,按著眉心,閉上眼睛,表情有些痛苦。
溫迪喚出斐林,在琴弦上輕輕撥了幾下,輕柔的琴聲讓珩淞總算是好受一些了,“謝謝……”
“你這情況可不太好,珩淞。”溫迪收回斐林,目露擔憂,“如果不是我來,你還想繼續瞞留雲借風真君她們多久?”
珩淞依舊閉著眼睛,“沒什麼,我這種情況,你和鐘離也見多了,養養就好,不用擔心。”
溫迪雙手環胸站在她麵前,神色滿是不讚同,“以前是受傷,現在是命之座都被斬碎了,失去命之座,你的命運又會回到很久之前那樣不可捉摸的情況,一切皆有可能發生,包括……隨時可能喪命。”
“我命大得很,死不了的……”珩淞慢慢睜開眼睛,“璃月有句古話說得好不破不立。唯有打破舊日施加的桎梏,才能迎來新生,你知道的,我以前是被作為一把守護提瓦特的武器而培養的,現在,我有機會重獲新生了……”
張開手掌,手中是珩淞原本的命之座圖案,但現在再看,卻發現原本筆直的劍鋒已經折斷碎裂,不再成型。
但細看,卻又能發現破裂的碎片在慢慢重組,不是重新組成那把劍,而是構建成新的命之座。
“楓丹一事過後,我便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比如就算斬下了我的命之座,我也是沒辦法登臨王座的,因為我的命運依舊與提瓦特緊密聯係著,無法徹底超脫。”珩淞用了一絲神力,開始將掌中破碎的命之座圖案複原,但同時,她也因此咳出來一口血。
溫迪想去幫她檢查身體,卻又被她攔了下來,“不必,你看……”
順著珩淞的目光,溫迪也看到了,珩淞手中破碎的命之座在不停變化重塑,好似這一部分的星辰在她手中開始重新構建秩序。
等到最終停下來時,重塑出來的圖案不是往昔的那柄長劍,而是一個人形。
那是珩淞在提瓦特真實星空的倒影。
這才是真正的蒼鬆折劍座。
珩淞看著手中的命之座,嚴肅開口,“從我真正與人類產生交集……不,更有甚者,從我誕生到提瓦特的第一瞬,這個命之座便已經出現,其因『變量』的加入而被原來的長劍命之座暫代,隱藏在了提瓦特虛假之天背後的星空,但假的便是假的,我的命運依舊沒有改變。”
“不管是數千年前,我折下鬆枝庇護子民,還是魔神戰爭時期,折斷長劍明晰己誌,亦或者是這數千年來我在提瓦特各地處理災禍,還是這一次,為了楓丹而親手將長劍命之座斬斷……我其實,從未脫離過『折劍』的命運。”
『蒼鬆折劍』這個仙號是璃月先民給她取的,她也一直這麼用到了現在。
彼時隻是覺得,這就是當時被她庇護的人結合近期事件所取的仙號,但在現在看來,一個民眾取的仙號卻與她真實的命之座名字相同,那她所經曆的一切就有了另一層含義。
她當時折下鬆枝作劍抵禦魔神,真的隻是一個隨手而為的動作,而不是因為命運早已為她劃定好了該走的路,讓她以此事順勢加入摩拉克斯的領地嗎?
魔神戰爭結束後,她作為勝者之一也得到了一枚神之心,但那枚神之心被捏碎,變成了一個孩童,也就是現在她的眷屬時玉。而時玉與她所做的工作,都是隻有一個目的,保護提瓦特不受外敵侵略。
在此期間,磨難痛苦甚至瀕死都是家常便飯,而在那時,珩淞以為自己的命之座是那把長劍,為了守護提瓦特而多次身受重傷,在某種意義上是否也可稱為『折劍』?
數千年後,她在諸多騙局迷霧之中為自己的命之座取名為蒼鬆折劍座,雖說本意是偷懶加取名廢,但又何嘗不是一種因緣際會?
直到現在,為了拯救楓丹而選擇與命運一搏,利用各種力量來妄圖斬下星空之中自己的命之座,以求能不再受提瓦特約束,從而登臨王座,破除預言。
在斬斷與自己相連了千年的長劍命之座後,她達到了一瞬的王座境界,也是在這一瞬,窺到了真實世界的一角,見到了熠熠生輝的、屬於她真正的命之座。
也是在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從未脫離過命運的安排,一切曆史都在按照原本的軌跡運轉下去。
蒙德依舊會被杜林襲擊,咽下汙血的特瓦林還是會在蘇醒後襲擊蒙德城;
璃月層岩巨淵的漆黑獸潮還是會出現,就算她那時從璃水鎮趕回來,也還是沒能救下已經瘋了的浮舍;
稻妻的漆黑災厄也還是會蔓延,雷電真依舊會為了保護稻妻能等到雷電影徹底清醒而化作神櫻樹種子;
須彌的世界樹汙染還是沒能阻止,縱使現在的大慈樹王沒有被世界樹抹除,但在須彌的曆史與現在的實際情況裡,大慈樹王依舊是已經逝去的神明;
楓丹的預言還是會發生,就算沒有珩淞出手,也會有芙卡洛斯犧牲自己去拯救所有楓丹人,又因為明麵上的水神是芙寧娜,所以芙卡洛斯的犧牲並不會為人所知,與現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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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撕破了命運的一角,也並不是完全做了無用功。
曆史的大致走向並沒有改變,而在曆史這個舞台的燈光死角下,她這一點微光保住了一部分想保住的人。
而在更久遠之前的更加黑暗的時代,這一點微光,便堪比能照亮身邊人的希望曙光。
這才是她真正的命運。
“那你的傷?”既然珩淞真正的命之座還安然無恙,那她這傷又是怎麼回事?
還有,沒有超脫世界,她是怎麼解決楓丹預言危機的?
珩淞合起手掌,掌心的命之座圖案消失不見,“我的傷是真的,雖然斬下的命之座是假的,但其與我緊密相連了數千年,我們之間也是有一定聯係的,斬去這個虛假的命之座,對我來說也是斬斷了一部分與提瓦特的聯係,因此得到一瞬的王座權柄也可以解釋。而我的傷有一部分是因反噬,一部分是天空島的懲罰。”
“即便天理仍在沉睡,但四影還沒死絕,依舊能以覬覦王座的力量為由,對我予以懲戒。雖然在祂們的規劃中,我與熒一樣,都是第三王座的競爭者,但我破壞了規則,便該受到懲罰。”
說著,珩淞歎了口氣,“雖然在我看來,楓丹這一出大戲的根源還是在天空島,但不得不說,這次我傷得不冤。而且四影之中,出手的那一位已經對我留手了,否則我就不是休息幾個月就能蘇醒的傷勢了。”
溫迪聞言,挑挑眉,“哦?是誰?”
珩淞眯了眯眼睛,“空間執政,阿斯莫德。但祂們現在還不會弄死我,畢竟新的創造者還沒出現,提瓦特的麻煩還有很多,這次小懲大誡也足夠我喝一壺了。罷了罷了,就當是那幾個家夥突然大發善心,讓我放個假了!”
越這麼想就越覺得心情舒暢。
溫迪聽著這自我pua的發言,簡直是大無語。
彆人把她打傷了還沒賠償,結果這家夥倒還覺得這是在發善心給她放假?
珩淞的腦子真的沒被阿斯莫德打壞嗎?按這家夥的脾氣,不是應該大喊“我命由我不由天”,然後拎著斷衡上去乾嗎?
雖然打贏的幾率不高,但珩淞脾性如此,遇事不決上去就乾才是她的一貫風格。
身為認識了幾千年的損友,珩淞一看溫迪這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尷尬咳兩聲,“彆這麼看我,我也想上去抽祂們幾巴掌,但這不是受了傷,而且祂們又人多勢眾,我一個傷號,打不過也很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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