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依舊沒醒透,此時入口,是無儘的酸澀。
甚至比剛才第一口還要糟糕。
他的眉頭也忍不住皺了起來。
然後,他看見了那道白色的身影。
他站在高層,其實樓下所有的東西此時隻剩下了一個模糊的點子。
但此時傅宵寒還是將她一眼認了出來。
他甚至還看見她站在垃圾桶邊,將什麼東西丟了進去。
傅宵寒的手頓時捏緊了酒杯。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鬆開了。
傅宵寒知道,自己從來都不是什麼情感濃烈的人。
這源於他母親從小對他的教導。
現在想起她,傅宵寒第一時間想起的依舊是她那平和的語氣,和流於表麵的笑容。
傅宵寒曾經以為,他對她也沒有什麼感情的。
直到她出事的那一刻。
傅宵寒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她是這個世界上,血脈和自己最為相近的那一個人了。
他曾經存在於她的體內。
一條小小的臍帶,將他們連接在了一起。
而這種情感,在看見她遺書的那一刻到達了頂點。
她說,她不想對不起他。
但她亦不想對不起自己,所以,她選擇了用這樣的方法離開。
可就算選擇離開,她還是將關於那個“私生子”的信息一並給了他。
還有她名下所有的財產和股份。
那些財產是脫離於致和外的。
她說,如果那一天,他不想再跟人爭什麼,可以選擇離開,這筆財產也足夠他衣食無憂的生活。
作為她的孩子,其實她最大的希望還是他可以…幸福快樂的生活。
說來可笑,過去近三十年的時間,她從未當麵對他說過什麼誇獎的話。
以致傅宵寒以前總覺得,好像自己不管做什麼,她都不滿意。
可在那封遺書中,傅宵寒卻無比清楚的讀懂了一個信息——她愛他。
不是傅夫人對於傅家未來的繼承人,而是一個普通的母親,對於他的兒子。
意識到這一點,再看到那躺在病床上的人,他隻覺得可悲,又可笑。
她為他籌劃好一切又如何?
就算她表現的多愛他又如何?
一切……都來不及了。
想到這裡,傅宵寒也沒有再猶豫,直接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儘後,轉身往臥室的方向走。
……
一夜無眠。
哪怕一個晚上沒有進入睡眠,傅宵寒第二天還是準時起床,然後去了醫院。
陳風的家屬依舊不願意將他的遺體領回去。
那頭發花白的老人,每天都坐在他母親的病房外,說是要他母親,償還他們兒子的命。
傅宵寒當然知道他們要做什麼——無非就是錢。
但監控表明,當時陳風是駕駛員。
而且他留下的遺書也表明,他是自願走上這一條路的。
跟傅家索要賠償,未免太過於可笑。
如今輿論越發劇烈,這個時候選擇息事寧人,或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但傅宵寒卻沒有選擇這麼做。
今日他見到那對老人,也同樣是漠視的狀態。
“都是那個賤人攛掇的我兒子,要不然他活的好好的,為什麼非要去死?死的人又為什麼不是她!?”
傅宵寒的腳步,終於還是停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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