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活的人手落在一處泥濘之中,仿佛還帶著些體溫,瞧著竟像是叫人一刀斬斷的。
此刻,院內已是一片血腥,大量血跡噴湧而出。
跪在地上的男人捂住斷臂傷處,他疼得滿臉煞白,慘叫著在院中來回翻滾。
可那屋簷下,一女子衣著清涼,本是美豔不可方物的一張臉,如今竟滿是森然,滿是那份殘暴和歹毒。
“林!林娘子……”
老族長眼一黑,他顫巍巍,認出那人正是林娘子。
此刻林娘子心氣不順,她本就穿著一身輕薄紗衣,那衣裳甚至透出裡麵的肉色,可她還是覺得熱,渾身的燥熱。
她扯了扯衣領,而後又拿手在臉頰旁扇風,本是嬌裡嬌氣的一張臉,如今已滿是煞氣。
“還愣著作甚!?”
她突然看向一旁那幾名夫侍,其中一人神色麻木,臉上濺了一些血,手裡還拿著一把刀。
他看向那名因斷了一臂翻滾哀嚎的族人,方才正是林娘子下令,而由他親自動手。
這種事在林娘子這邊時而發生,她們這些妻主心如蛇蠍,可他們這些夫侍,又能乾淨多少?
不是自願為惡,但也不可反抗,否則一旦反抗,那後果遠比如今還要嚴重許多。
何況這些娘子皆有信香,便是他們心不甘情不願,便是他們心生抵觸,不願遵從,又能如何呢?
在信香之下,世人皆螻蟻,男子皆輕賤,他們隻能遵從,隻能服從,自身的意誌被粉碎,就這麼成了為虎作倀的幫凶。
至於那斷臂的族人,也著實可憐,方才不過是出來挑些水而已,恰好叫林娘子瞧上了,又長得俊秀了些,便叫林娘子喊來服侍。
可這人從未有過那方麵的經驗,伺候時未免笨拙了些,許是手上用力太重,於是叫林娘子踹下了床,接著就是這一幕。
林娘子冷冰冰地道“都死了不成?還不快剁了他!”
她凶神惡煞地喊道,又不禁揉了揉自己的胸脯,那咬牙切齒的模樣著實駭人得很。
而她那些夫侍神色遲鈍,直至許久,那提刀之人,才一臉哀絕,雙目無聲地朝族人走去。
可就在這刀掄起之時,
“住手!”突然一聲低喝從院外傳來。
林娘子一怔,當皺眉一看,就見言卿白衣如雪,那衣袍穿在身上顯得鬆散,但也莫名的襯出幾分颯爽清貴的氣質。
她眉梢高高一挑,“呦,這不是言妹妹嗎?”
“這是哪來的一陣風,竟然把妹妹吹來我這邊?還是總算想通了,想同姐姐我換夫了?”
言卿“?”
這語氣,她險些以為這林娘子叫江老四附體裡,一聽就全是陰陽怪兒。
言卿瞥眼那名斷臂的族人,回頭對老族長道“麻煩您請孫大夫過來一趟。”
而後她又重新看向林娘子,微微地一眯眼,眼底也溢出了清冽。
“你這又是鬨的哪一出?”
“妹妹這叫什麼話,”
林娘子不以為意,那嬌氣的眉眼也閃過幾分不屑,“不過是個賤骨頭罷了,不識抬舉的狗東西,有這下場是他應得的。”
之後她翩然轉身,問“妹妹來此是為何事?若不是為了換夫,那麼門在後頭,慢走不送,可甭在這兒耽誤我找樂子。”
“嗬,樂子?”
言卿不能理解,這特麼也能叫樂子?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突然一步上前“你可能忘了一件事。”
“容我提醒,這地方,姓言!在我私人領土內,你們沒資格作惡!”
林娘子聽得一怔,也懶得再假惺惺的一口一個妹妹了,她心裡正煩著呢,方才那一口一個賤骨頭,一口一個狗東西,其實並不是在罵那名斷臂的族人,而是在陰陽這個姓言的。
年不滿十八,小娘子一個,在她們這些人看來,還隻是一個崽子呢。
一個小崽子而已,霸占了江家那哥兒幾個,她若當真睡了也就罷了,叫旁人碰過的男人她還嫌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