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在旁人看來或許隻是一件小事。
但言卿相信,在這個女權至上,女尊男卑的地方,沒哪個男人膽敢私下劃爛一位妻主娘子,甚至是一位官媒執掌者的姓名。
便是真有,依崔大人的性格,一旦發現,也定要嚴懲,怕是不見血不罷休。
所以這事兒要麼是崔大人親自做的,要麼則是她允可的。
這就仿佛一個人跟另一個人有仇,但偏偏又拿對方沒任何辦法,所以狂怒之下拿此泄憤。
換言之,那位沭陽官媒的姚千音姚大人,至少也是一個能和崔大人平起平坐的,要麼是二人如今尚未撕破臉,要麼則是對方來頭太大,又或另有靠山,崔大人招惹不起,所以才隱忍而不發。
“實不相瞞,我之前在山下,去過一趟官媒,之後又找人寄了幾封信。”
“為了保險一點,分彆讓鏢局、驛站,以及商隊等等,總共送出了十封信。”
“這些信件填寫的地址,全是幽州府,執掌幽州當地所有官媒的柳大人。”
老族長聽了這話突然一愣,而言卿則道“那位柳大人應該是一個好人。”
哪怕是女尊治下,但也不一定所有妻主娘子全是惡棍,她之前能震住崔大人,也多虧了這位柳大人的存在。
“不過山遙路遠,幽州之地太過廣袤,這一來一回怕是至少得一兩個月,所以遠水救不了近火。”
“如今我們需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
“想要拖延,首先是解決山下官媒那個崔大人。”
老族長聽了這話身形一震,“您的意思是?”
“驅虎吞狼。”
比如那沭陽官媒的姚千音,姚大人。
在她看來,這事兒若運作得當,甚至沒準在幽州府城派人過來前,就能先把崔大人完美解決。
…
言卿讓老族長幫她找了個腿腳快的,立即親筆書信,讓人送去隔壁的沭陽縣。
當江孤昀趕來這邊時,言卿早就不見人影了。
他神色一頓,旋即才長籲口氣,問“族長爺爺,她人呢?”
“這……”
老族長突然一顫悠,仿佛脊梁骨直發毛,那臉上表情也怪異得很。
“言小娘子去處理另外幾位妻主娘子了。”
正這時,遠方好似傳來一陣嘶啞慘叫,江孤昀突地就是一怔。
老族長則是心裡毛毛的,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那日在林娘子家中,這言小娘子就跟殺瘋了似的,逮著那些妻主娘子們就是一頓抽,那真是滿地慘嚎,直把那些妻主娘子揍得嗷嗷哀叫。
之前曾聽這言小娘子提過“訓狗熬鷹”,隻是老族長不大明白,這究竟是怎樣一個“訓”法,又是怎樣一個“熬”法?
他心神不寧,因忌憚著那些妻主娘子的信香沒敢上前,便跟江孤昀一起在此處等著。
不然真要是貿貿然地湊上前,恐怕不但幫不上忙,沒準還得反過來添亂。
“言小娘子……她還真是變化很大。”
不知不覺,老族長神色恍惚,像是在心生感慨。
江孤昀垂了垂眸,突然想起刑獄之中所發生的種種,想起如今成了一個活死人正被安置在醫廬之中的小五江雋意,又想起如今生死不知的老四江斯蘅。
他想起林娘子、沈娘子的死,想起六兒江雪翎的那把刀,也想起了江斯蘅以身為盾,為那人擋刀。
江孤昀驀地長籲口氣,“從我入獄,到我出獄,也不過才短短半個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