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人依舊是身披蓑笠的模樣但此時兩人似乎起了爭執。
那人背對著言卿這邊,正低聲問“你當真是活膩了,你可知這是與虎謀皮?”
齊語冰心中一苦,“少班主想殺我,這早就是擺在明麵上的了,何況他家中還有一位妻主。”
齊語冰又深吸口氣,旋即才道“你也知曉,我來嵊唐本就是不得已而為之,但那位少班主很得他家妻主的寵愛,倘若日後吹個枕頭風,讓他家妻主出麵,嵊唐這邊怕是要直接把我交出去。”
“既然如此,我還不如儘快幫自己找個靠山。”
與虎謀皮就與虎謀皮吧,他知道這事兒危險,但萬一呢?人活著總得有點盼頭。
“我看那言小娘子像是個脾氣好的,便是從前在幽州府城",也很少能見像她這般和顏悅色的妻主娘子,此事勝算還是大的,值得冒險。”
“更何況……”
齊語冰嘴一抿,又不禁想起了言卿拿出的那封信,以及信上所寫的內容。
那種事,一旦成了個知情人,若不按人家的意思辦事,萬一滅口呢?
而那姓仇的則是語氣一沉“她到底給你看了什麼東西,竟叫你這般作態?”
齊語冰一噎,“這不能說,這不能講,知道越多死的越快,仇哥您救過我一命,我可不能恩將仇報。”
但那姓仇的反而心中一沉,隻覺不是好事。
正在此時,齊語冰看向城門口,瞧見了言卿,言卿手裡又多了一些東西,全是出城時順手買的。
當然,全是掛賬,月底付賬的那種。
“送君千裡終須一彆,仇哥,咱自此彆過,不過官府那邊的通緝令還沒撤,您也儘快走吧,彆停留太久,免得被人起疑。”
但那個姓仇的僅是薄唇一抿,卻並未言語。
須臾,當言卿朝這邊走來時,就見那姓仇的突然一身冷硬地轉過身,不久便走向了另一條山路。
“他這是?”言卿狐疑。
齊語冰趕忙道“家中有事,許是先回家了。言小娘子,您的事情辦好了?”
從前曾是戲班旦角,這齊語冰也算圓滑,不著痕跡便已轉移了話題。
言卿點頭,“辦好了,走吧,上山。”
而另一邊,那個姓仇的順著山路一路疾行,不知何時又下了一場雨,天色也陰翳了下來。
碎雨落在蓑笠之上,他在雨中獨行。
直至許久,他繞了一些路,順著杳無人煙的羊腸小徑來到了江家村後山。
這裡是一片墳塚,葬著許多族人,有六兒的爹爹沈叢吟,也有江家的大哥、三哥……
他行走在這片墳塚中,某一刻突然看見一座衣冠塚,看見那衣冠塚前立著一座墓碑。
“妻為言,言之夫。”
醒目的六個字,豎著排列在墓碑上,其次才是那座衣冠塚的姓名。
——江雲庭。
半晌,他長籲口氣,又從懷裡摸出一張青銅令,那青銅令上寫著的,則又是另一個名字。
“仇翼晟……”
仇翼晟,仇翼晟,仇為姓氏,讀作囚,如囚籠的囚,但也讀作仇,仇恨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