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江孤昀也等了這位妻主許久,今日之事,事關重大,不止小六江雪翎擔心,他也懸起了一顆心。
哪怕他對自己的計劃十分有把握,知曉萬無一失,但今日城西河流水勢湍急,到底還是存了些惦記。
隻是他不如江雪翎表現明顯。
兄弟二人一個在門外屋簷下,一個隱於門窗後。
如今那一臉的涼薄淡然,也看不出多少情緒。
言卿瞥他一眼,也沒多少表情,微微一點頭,旋即便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江孤昀“……”
其實這兩日,兩人相處一直很僵硬,也幸虧事情太多,忙得分身無暇,隻是如今那些弊端到底還是顯露而出。
當隔壁傳來一陣關門聲,江孤昀身形微頓,旋即抬指按了按眉心。
正好小六提著一桶熱水從廚房走出,見了這,便不禁問“二哥?怎麼了?”
江孤昀又是一頓,旋即才雲淡風輕地回應一句,“沒怎麼,去吧,她今日下水怕是沾了風寒,記得備些生薑為他驅寒。”
江雪翎隻覺他這二哥有些古怪,但二哥向來心深似海,沒等他想明白,吱呀一聲,那門窗已經關上了。
屋內一室昏沉,江孤昀徐步走向床榻,不久這間屋子便徹底沉寂,沒了任何動靜。
分明有人在此,但也好似一座空房,叫人察覺不出絲毫人氣兒,就連裡麵的人,都好似陷入了沉沉死寂。
…
言卿舒舒服服地泡了一個熱水澡,很是解乏,隻是期間也忍不住思維跑偏,覺得少年小六很是貼心。
但想了半晌她又突然一甩頭,眼底重新恢複了清明。
她這人從不盲目,她很清楚自己該做什麼,又能做什麼。
她跟江家,從來就不是一路人。
他們雙方恩怨也實在太多。
事到如今已經很難用一個恨字來形容,她自己做的那些事,有些被理解為恩情,大抵是恩仇交織。
“但總歸還是太麻煩了。”
她長籲口氣,又不禁想著,
“也不知沭陽那邊是出了什麼岔子,這都兩三日了,按理派去送信的人早該回來了。”
“……難道?”
她眉心輕擰,又再度沉思起來。
無獨有偶,當言卿惦記沭陽那邊時,沭陽縣城,官媒府衙。
“這言小娘子還真是有點意思。”
一個年輕女人看似頂多二十七八歲,她身著一襲湖煙色長袍,那眉眼淺淺,神色輕柔,看起來似乎是個好脾氣。
斂去了幾分驕狂,人也有些淡然,就好似一株素雅白蘭。
而這正是沭陽官媒的那位姚千音,姚大人。
此刻姚千音捧起一杯上好的花茶輕抿一口,旋即又神色淡淡地看了看那個跪於下方,正戰戰兢兢流下了滿身冷汗的江氏族人。
她問“這當真是那言小娘子讓你送來的?”
她放下茶盞,指尖敲擊桌案,輕點那封已經拆閱的信件。
除了一張信紙外,這上頭還附帶了一張殘缺的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