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江孤昀來講,他主動攬下這件事,本是想借此緩和一下二人的關係。
說到底,他們與她,早已是同氣連枝。
妻死夫必殉。
所以任何於她有害的,也皆是在與他為敵,是與他們所有人為敵。
但,又仔細回憶了片刻。
江孤昀覺得,這位妻主,看似冷淡,冷淡之中又有溫和,可其實溫和之內,也全是疏離。
她或許能輕易交好許多人,看起來沒什麼架子,似乎是個外冷內熱的。
然而那些交好也僅限於“點頭之交”罷了。
真正想與其交心,卻是很難。
就好比她和老四江斯蘅。
那完全是因老四主動,是老四拿命換的,是因老四曾為她擋刀。
所以她願意將老四當成一個自己人,甚至對其多有縱容。
可旁人,她不曾受過旁人恩惠,她也自認不曾負過誰,她從未有任何虧欠,她也活得堂堂正正。
可這份堂堂正正看似光明磊落,卻又何嘗不是一種涼薄寡淡?
便是比起江孤昀,怕也沒差多少了。
正這時,
隔壁有人探頭探腦,
那人瞥眼江孤昀,突然就陰陽怪氣地嗬嗬了一聲,
“該!!”
江斯蘅看了場好戲,嘚瑟完,麻溜地脖兒一縮,趕忙捂著臉重新掩好了房門。
屋裡,江雪翎“……”
屋外,江孤昀“……”
怎麼哪都有他?
煩!!
油坊。
“齊郎君,您還有這手藝?您慢著點來,可千萬彆累著咯。”
一筐又一筐的豆子叫人從外麵拎了過來,一些是江氏宗族本來就有的儲備,另外還有一些則是花錢從附近那些村子收購來的。
這陣子整個江氏宗族都是一派繁忙,欣欣向榮。
自打言卿教誨他們如何榨油之後,那些從豆子裡榨出來的油脂已經囤積了好幾桶,如今家家戶戶做飯啥的都舍得放油了,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樣可憐巴巴地隻拿油布蹭一下。
老族長甚至覺著,如今他江氏宗族已經在用油這方麵已經能實現自給自足了,等回頭再存個一兩天,就可以讓祥林帶著這些豆油下山走動了。
嵊唐縣那邊因被赤牙錢莊的孫秀荷封殺,如今那些商家店鋪依然不敢賣貨給江氏宗族這邊,但那孫秀荷就算真想隻手遮天,也頂多是在嵊唐縣內威風威風。
“還是言小娘子妙呀!”
老族長樂得直拊掌。
這小娘子一想一個招兒,而按小娘子的意思,回頭他們大可避開嵊唐縣,大不了走遠一點,把這些豆油賣到隔壁的沭陽縣去,介時可全是大筆的銀子進賬。
齊語冰自打親身參與了橋梁坍塌事件後,整個人都閒了下來,他平時無事可做,便也來油坊這邊打打下手。
你還彆說,看著這豆子被榨成油汁,順著凹槽流淌進木桶或陶罐之中,居然還挺解壓的。
也不知為啥,反正就挺賞心悅目的。
此刻這邊正忙得如火如荼,而屋外突然有人招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