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穿著一身夜行衣,悄悄尾隨在齊語冰身後。
這片荒山正好是位於青山隔壁,大半夜的齊語冰先是下山,本以為他會去縣城,甚至竟然摸到這種地方來。
接著又眼睜睜看著那人喵嗚喵嗚了半天,言卿“……”
懷疑她跟那齊語冰保準得有一個有點啥大病,要不咋全都半夜不睡覺,一個在那兒學貓叫,另一個藏身暗中聽人學貓叫。
不久,齊語冰走了。而等那人一走,言卿也打算進入破廟探探情況。
可誰知,
“什麼人!?”
那冷戾的話語,不怒自威的語氣,還有那天生低沉磁性的嗓音,突然就從破廟中傳來。
言卿“……”
斟酌片刻,才道“是我。”
她冷得一哆嗦,這夜行衣到底還是太薄了,但穿小六兒江雪翎給她的那件雪白大氅又太過顯眼。
估計是有點著涼,她吸吸鼻子,覺得自己這嗓子也沙啞了些。
破廟之內,仇翼晟突地一怔,
什麼“是我”?是誰?
怎麼如此理所當然的語氣,難不成廟外那人認識那個白骨山的大當家?
仇翼晟,又或者該說,他其實叫做江雲庭,江家那個老三,自幼學武,練武奇才的江雲庭。
他如今披著“仇大當家”的這層皮,然而若是白骨山的那群弟兄還好說,那些人他認得,好歹曾相處過幾個月,可除了那些人外,以前那仇大當家認識誰,又或者說曾與誰打交道,他完全是兩眼一抹黑,問啥啥不知。
這狀態跟某位姓言的妻主也挺像的。
想當初某人初來乍到,也是跟他一個情況,那完全就是滿頭霧水,全靠自個兒連蒙帶猜。
心裡正琢磨著,就忽然聽見廟宇外傳來一些細微的聲音。
江雲庭皺著眉一看,就見枯枝抖動著秋葉,有人從樹上一躍而下,看那身手很是輕敏。
一頭黑發,腰肢不盈一握,整體看似偏瘦,但四肢修長,身形窈窕,一襲的夜行衣,臉上還蒙著塊黑布。
但倘若他方才沒聽錯,倘若他此刻沒看錯,這蒙麵人分明就是一位娘子。
一位妻主娘子!??
且,
這身形怎麼感覺有點熟悉呢?
忽然腦海之中閃過一張臉,閃過那人的凶惡暴戾,也想起了半年前,霎時他眉眼一陰,本就銳如鷹隼的雙眸,此刻也不禁散發出些許寒意。
而言卿已三兩步走進這破廟之中,她一把扯下臉上那塊黑布,整張臉都露了出來,姣美白皙,如白璧無瑕,就好似今夜的冷月,
她眉眼清淡,神色也冷清,之後又微微一側首,看向那片黑暗凝聚的地帶。
月色流淌,那些月華灑落在她身上、臉上,更將她襯出了幾分清貴來。
可那片黑暗之中,江雲庭卻突地瞳孔一縮,一瞬之間,他仿佛再次被拖回半年前的那場噩夢之中。
…
“小娘子真是有趣兒,特地交好本官,不知又是在為哪般?”
那日山中洪水,江雲庭本是在山下鏢局,但得知之後立即趕回了江氏宗族。
然而進門之後卻撲了一個空,家中已空無一人。
正當他準備出門問問時,就突然聽見一陣腳步聲。
一輛馬車停泊在江家的院子外,而那位妻主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樣,正好攔下了從馬車走出的岑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