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說完,江雋意又怔了怔,
他皺著眉直琢磨,許久才又抿了一下嘴,
“……你知不知道。”
“什麼?”
江雋意微微一翻白眼,
“其實不止三哥四哥他們不愛動腦,我也懶,我也不喜歡動腦,”
“誰閒著沒事乾整天玩腦筋,又不是人人都如你,拿那種事情當樂子。”
江孤昀“……”
聽後一笑,但那神色倒是柔和了不少。
“如你所言,你也隻是不喜而已。”
不喜,卻不代表不能,更不代表不擅長。
一個年僅幾歲就能熟讀四書五經,將那些醫書古卷全部倒背如流的人,又怎麼可能當真是一個庸才?
小五為人通透,看待許多問題總是一針見血,
但若無足夠的知識儲備,若無足夠的人生閱曆,若不是熟讀千萬書卷,又曾自幼便與夜厭爵一起四處行醫,
若不是早已見慣了人世百態,又怎會擁有如他這般的通透的性情?
所謂通透,不過是見的多了,博聞廣識,所以才可一目了然直指核心。
而江雋意又抿了一下嘴,半晌之後才憋屈吧啦地吐出一口氣,似乎很煩。
他悶悶地說,
“燒花鴨!”
“嗯。”
“蒸鹿尾!”
“嗯。”
“糖醋排骨開水肉,蓮子花生甜蜜餞兒!燒雞烤羊我還要再加一隻燉大鵝!”
“……嗯。”
“那我還要再來一斤肘子二斤豬頭肉,三斤鴨脖四斤雞翅膀,再給我來十壺你當年親手釀的桂花酒!”
“哦對了對了,我還要再加兩份佛跳牆,然後還有……”
江孤昀神色淡了淡,“我勸你適可而止,為兄近日心胸狹隘。”
江雋意“……”
小聲比比,
“求人辦事沒誠意,哪有像你這樣地!?”
然後又輕啐一聲,一臉煩悶地看了看他這個二哥。
半晌,他才徐徐挺直了背脊,
那雙一直團著的,揣在袖子裡的手,也徐徐放下了。
他神色清正,好似水中玉蓮,好似清風自來。
隻是那眉眼之中也好似比起平時多了些什麼。
“那麼,君子一言。”
江孤昀笑著頷首,“駟馬難追。”
江雋意又看他半晌,才說,
“萬事當心,二哥彆忘了許給我的那些好處,那位妻主,還有三哥、四哥,六兒,他們那邊不必太過擔心,一切有我在,我會護他們周全。”
“等過陣子我們幾人回來後,二哥千萬彆忘了許諾給我的這些。”
“我等著你接風洗塵,為我慶功。”
他們兩個都清楚,那些事,想善後,可絕不僅僅隻是動動嘴皮子而已。
風險有多大,江孤昀心裡明白,江雋意心裡也明白。
在他們這些人裡,往往最危險的,未必是前往集秀營的那幾個。
而是留下來的那個,要留下來處理那一切的那個……
…
許久,
等言卿和江斯蘅來到這邊時,卻見雪林這邊隻剩江雋意一人的身影。
正斜倚著一棵雪鬆,垂眸不語,但那一身的溫潤,清透,以及那身後的滿山白雪,卻也當真是君子如玉,叫人賞心悅目得很。
直至某一刻,他突然一抬眸,往言卿這邊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