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她一切如常,也從那時開始,再也沒見她抱怨過半句。”
所以這些事,總得有人做,
比起鶯兒,不如讓她來。
那孩子天生就懂得多,所學所想,也全受那些長輩們影響,
她至此放棄最後一抹屬於孩童的天真,此後短短半年時間就仿佛來了一場驚人的蛻變,
瞄準了那個方向,毅然決然地走上了那條路,
承擔起她該承擔的,那不僅僅隻是她身為王女所帶來的義務。
親眼目睹兩位兄長的死,這事兒也成了一場殘酷的洗禮。
“在她做出這個決定後,夜王問她,後悔嗎?可她一點也沒有後悔,所以擎天一事,應運而生。”
紅姨又笑了一聲,“擎天擎天,當頂天立地,當為蒼生天下撐起一片天。”
“這所謂擎天,其實是指天地盟。”
“天地分兩盟,一為天盟,一為地盟。”
…
當聽紅姨說到這裡,他們所有人都愣住片刻。
“天……地盟?”
紅姨卻笑“怎麼,你們既然敢使用夜卿這個身份,跟我提擎天,怎卻連這也不知?”
她又哼笑一聲,而後又撚了撚套在手上的白玉扳指。
“這天地盟本就是夜家的,天盟之主本是一位女君,開創之初,便是想為世間黎民撐起一片天,於亂世之中儘可能地庇護更多人。”
“最初那些為天盟效勞的,全是女君麾下的死士,一代代延續至今,那些死士也成了一個個家族,且那些家族皆有祖訓,當尊一人,不侍二主。”
“在夜卿決定來日必將繼任女君之位後,按照慣例,這天盟便移交到夜卿手中。”
“那些人宣誓效忠,且以血蠱化為血咒和血誓,這事兒正好發生在十二年前,發生在夜卿身死前夕。”
“原本隻需三日,血蠱便可完整融入那些人體內,不會有任何影響和危害,可偏偏血蠱種下還不足三日,夜卿死了。”
紅姨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作為所有人的寄托,來日的女君,夜王長女,天盟之主的夜卿,就這麼死了。”
“她的死不僅僅隻是她一個人的事,在她身死同時,天盟那些人尚未消化血蠱,反噬之下要麼瘋了,要麼傻了,”
“人雖活著,卻也成了廢人。”
而不論夜卿還是天盟,原本都是夜家這邊的底牌,但夜卿一死,所有一切全成空。
所以他們所有人都絕望了,還能拿什麼去爭?拿什麼去鬥?
那些覆滅早已是必然。
可為了自保,這消息不得不瞞下,夜卿葬禮沒敢風光大半,僅僅隻有少數人知曉,必須以此來為夜族換取更多的喘息時間,
否則一旦皇室知曉勢必再無顧忌徹底反撲。
但紙包不住火,
三年前夜王府之所以覆滅,大抵是因為那些人得知了什麼風聲,所以才那麼的肆無忌憚。
“……”
而等紅姨說完,言卿又徐徐一垂眸,
但此刻守在一旁的江雲庭忽然神色一變,
“不好!”
他鏘地一聲拔出長刀。
房門早已被合上,起初門外還有一些護衛在驚呼,在一聲又一聲地喊著紅鸞,紅大人,可如今室外卻變得靜悄悄,
仿佛化作一方鬼蜮,悄無聲息寂靜得直叫人心慌。
而這房門之內,光線本昏暗,室內有屏風,
可如今卻有人邁出僵硬的步伐,那人一身銀白盔甲,沒露出任何皮膚,整個頭部也被盔甲所包裹,就連手上也套著一雙銀白的護臂與金屬手套,手中更是提著一把銀白戰刀。
那人不知在此隱匿了多久,江雲庭這耳力的確不俗,哪怕隔著很遠也能單憑呼吸之聲判斷對方是否存在,
可哪怕是他,在進入到這個房間之後,竟然沒能發覺任何不妥之處,也沒聽見任何聲音,
直至此刻那銀白盔甲提刀現身。
而紅鸞則是拿起了一杯茶,她輕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