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文公國的麵積並不算大。
若用無人機俯瞰,這個富饒的公國總麵積不到一萬平方公裡,在廣袤的阿福斯平原上,隻是一個小小的存在。
十二條由青石板鋪就的大道呈放射狀延伸,將這片不大的土地劃分成了十二個區域。
然而,正是這片不大的土地,卻承擔著整個阿福斯平原南北東西貿易往來的樞紐重任。
商旅們戲稱這裡為“聚寶盆”。
事實也確實如此,這個小小的公國憑借著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和優惠的稅收政策,讓商人們心甘情願地將一部分利潤留在這裡。
每當黎明的陽光灑向大地,成百上千的商隊便從四麵八方湧入這片土地。
他們的馬車都配備了特製的減震車輪,以適應青石板路麵的顛簸。
車輪碾過石板時發出規律的哢噠聲,宣告著新一天繁忙商貿的開始。
入夜時分,無數酒館和旅店中燈火通明,充斥著各地商人的歡聲笑語。
他們用不同的方言討論著生意經,舉杯共飲,把酒言歡。
酒館老板們都會準備各地的特色酒水,以滿足來自不同地區商人的口味。
這些形形色色的商旅帶來的不僅是貨物,還有源源不斷的財富,讓這個小小的公國富甲一方。
每天光是過路稅和交易稅就能收入數十萬枚金第納爾。
正是這些取之不儘的財富,讓雷文公國得以維持著一支萬人規模的精銳近衛軍團。
每個士兵都至少配了3匹優質的戰馬,這些馬匹都是從北方草原精挑細選而來。
這些士兵上馬就是最精銳的騎兵,下馬就是最精銳的步兵。
然而,在這支軍團從距離雷文公國千裡之外的聖城·萊特返回他們的家園之前,慕北先一步來到了雷文公國。
真是一支既不幸,又幸運的軍團。
不幸是因為,這支軍團沒有辦法在接下來注定會發生的屠殺中,守護他們的家園。
幸運也是因為,這支軍團沒有辦法在接下來注定會發生的屠殺中,守護他們的家園。
……
淩晨時分,慕北在青石板鋪成的寬大路麵上,遠遠地看到了第一批商隊。
商隊前方打著“北海皮毛”的旗幟,這是北方最大的皮毛商行之一。
按照雷文公國的規矩,每支商隊都要掛牌標明來曆,以便巡邏隊和稅務官識彆。
就算隔了好幾百米,以慕北的聽力,ta也能聽見車輪碾過路麵時發出的哢噠聲。
最前方的馬車上,一匹棗紅色的駿馬打著響鼻。
這是北方特有的查普馬種,以耐寒和力氣大著稱。
車廂裡裝滿了從遙遠北方運來的皮毛和鹽塊,車頂還覆蓋著特製的防雨油布。
趕車的老漢裹緊了繡著北海商行徽記的外衣,嘴裡哼著家鄉的小調。
第二輛馬車載著香料和絲綢,車廂上漆著“南方絲行”的字樣。
來自南方的年輕商人正在車轅上打盹,他才剛剛開始闖蕩,就選擇了雷文公國這個商業最發達的地方。
其腰間還彆著一本《雷文商法基礎》,顯然是個充滿乾勁的新人。
第三輛馬車裡裝著一箱箱精美的瓷器,每個箱子都用稻草仔細包裹。
這些是東部地區陶瓷器場最得意的作品,每一件都價值連城。
車夫旁邊坐著一個手持賬冊的掌櫃,一路上寸步不離地守著這些珍貴貨物。
商隊的護衛們打著哈欠,漫不經心地望著四周。
他們身著統一的皮甲,腰配製式長刀,這是雷文公國商隊標配的裝備。
這條四通八達的貿易大道早已成為雷文公國最安全的路線之一。
有劫匪嗎?
有是有,不過在這其中最常見的,不過是些從農民變成流民的普通人。
這些在雷文公國生活的普通人,因公國近些年來愈發嚴重的土地兼並問題,而失去土地,進而食不果腹。
他們大多聚集在偏遠的十二區,那裡的巡邏最少。
毫無作為隻能餓死,不靠搶劫就活不下去。
於是,以前的農民便成為了流民強盜。
但是,這些無組織無紀律,還裝備不全的普通人,對於商隊雇傭的,訓練有素的護衛來說,構不成絲毫威脅。
忽然,一名護衛瞪大了眼睛。
他似乎看到遠處山脈的方向閃過一道白影。
這名護衛是商隊中最資深的,曾經在近衛軍團服役過五年,經驗相當豐富。
但他甚至來不及眨眼,世界就已經天翻地覆。
青石板鋪就的大道上,不僅非常平坦,而且視野開闊。
慕北可以給出五星好評,因為ta可以在上麵放開力量狂奔。
位於商隊最前方的馬車突然炸開,車轍、木片和貨物激射向四麵八方。
那匹來自北方的查普馬甚至沒能發出最後一聲嘶鳴,就化作了血霧。
皮毛和鹽塊在空中翻卷,沾染上鮮血的皮毛緩緩飄落,老漢還保持著哼歌時的姿勢,便化作了血霧。
第二輛車上,年輕的商人甚至沒能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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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他的夢想,還有那本《雷文商法基礎》一起,永遠留在了這個清晨。
絲綢在空中飄散,像是送葬的白綾。香料灑落一地,混合著塵土與鮮血的氣息。
第三輛車裡的瓷器炸成粉末,千年窯火燒製的藝術品,連同它們承載的匠人心血,都在這一刻灰飛煙滅。
那個寸步不離的掌櫃,和他緊緊抱著的賬冊,轉眼間就消失無蹤。
護衛們的手甚至沒能碰到劍柄。
那名資深護衛甚至想張口示警,但最終隻來得及睜大了眼睛。
他們瞳孔中映照著翻飛的貨物與殘肢。
下一瞬,他們的身體就像被無形的巨錘擊中,化作血霧消散在晨露中。
在瞬息之間,整支商隊便無一人存活。
慕北繼續向前,速度絲毫未減。
道路兩旁是一望無際的麥田。
這是雷文公國的糧倉區,也是最近幾年土地兼並最嚴重的地方。
初升的朝陽為麥穗鍍上一層金色,微風拂過,掀起層層麥浪。
一位老農正在田壟間查看今年的收成,這塊地是他最後留下的一畝薄田。
他的孫子跟在後麵,好奇地東張西望,不時打量著遠處地主家氣派的莊園。
他們甚至沒能看清發生了什麼,就永遠地定格在了這個清晨。
金色的麥浪在頃刻間化作齏粉,田壟被巨大的衝擊波犁出深深的溝壑。
青石板路的碎片迸射向天空,劃出無數道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