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收了東西,“我隻負責給你傳信,至於人來不來我可不管。”
“你跟她說濟世堂黎大夫就行。”
地牢潮濕陰冷,喬姨娘搓著胳膊,走到厚實的草堆處坐下,雙臂抱著膝蓋,下巴放在膝蓋上。
她視線掃視著周圍,眼眶有些發澀。
自己的三兒就是死在這間牢房裡。
喬姨娘想起白慕辰死的那日,好像就是那日,她就跟魔怔了一般,非要白悠悠償命。
但事情說起來,白悠悠也隻是導火索而已。
可為什麼?
為什麼她就那麼恨她?
牢房小窗處射來一束暖色日光,一點一點,慢慢傾斜。
“嬌嬌。”
耳邊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喬姨娘轉動僵硬的脖頸,循聲望去。
“姑母。”
看見來人,她扯了扯嘴角,手掌撐在地麵上,緩緩站起身來,“您來了。”
老喬氏穿著深紫色,用金線繡著雲紋的錦衣,她將懷中抱著的梅花暖爐從門縫之中遞過去,“拿著吧。”
喬姨娘顫抖著手接過暖爐,瞬間溫暖從掌心之處傳遍全身,凍的僵硬的手指有些刺痛,也慢慢有了知覺。
老喬氏攏著手,她知道喬姨娘讓人給自己傳話是為了什麼,淡淡道“之前我說的話依然算數。”
“多謝姑母。”
喬姨娘披頭散發,以大家閨秀之態朝她福了福身。
老喬氏看著她淒慘的樣子,重重歎了口氣,“你說你,好好的一個貴門嫡女,何故這般糟踐自己。”
喬姨娘自嘲一笑,“姑母,我原也是想體體麵麵做個正頭大夫人的,可我爹跟我大哥隻將我當個供人取樂的玩物,侄女無法,隻能想到這麼一個作踐自己的法子。”
能當正頭娘子,誰願意給人做妾呢,誰不是命不由己,才會選擇這種下下之策。
“一切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老喬氏想到年輕時的自己,不由露出一絲憐憫。
喬家也是從她爹中了舉人,入了一個五品太常寺的眼,才開始成為官身。
那時她娘為了操持家中早已累垮了身子,他爹中了舉人,便開始嫌棄她娘年老色衰。
本就身子不好,幾番怒氣之下,早早就撒手人寰。
她爹不過三月,便另娶嬌妻,在太常寺的提攜下,在京城當了一個七品的詹事司直。
那時,她已經有了意中人,可她爹與繼母喪心病狂,為了他爹的前程,竟然想給自己下藥,送給他的頂頭上司當玩物。
若非如此,她又怎會費儘心思,嫁入這侯府當續弦。
“喬家,從根上就已經爛透了。”
她重重歎息了聲,轉身朝著牢獄之外走去。
喬姨娘望著她的背影,抱著暖爐的手更緊了些。等獄卒過來時,她啞著聲音說道“我有要事稟報,還煩請通報一下徐大人。”
“等著。”
獄卒早早就得了劉捕頭的吩咐,說若是喬姨娘找徐大人,立即來報。
徐淩雲正在整理著春柳的卷宗,聽到獄卒的話,立即放下手中的卷宗去到牢房之中。
“大人,春柳是我殺的。”
徐淩雲挑了挑眉,春柳的事在他意料之中,但他好奇另外一件事。
“你當初是用的什麼威脅的張麽麽?”
他查了張嬤嬤所有子女,皆無異樣,這點一直令他疑惑不解。
“張麽麽的大孫子在外賭錢,輸了便用自己的貼身玉佩抵押換了銀子,恰好被劉婆子看到,我便命人偷偷將那玉佩贖過來了。”
“原來如此。”
徐淩雲也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回事,怪不得他派人去調查,什麼都查不出來。
“春柳的毒是你下的,那許媽媽房中的毒藥,也是你所為?”
“許媽媽想害我被我識破,我便將計就計,將摻了毒的飯菜給了春柳吃,又在春柳的水中下了另外一種毒性極強的陽毒。”
已經是死罪,多一條少一條也並無差彆。
喬姨娘事無巨細地講著自己的所做所為,至於老喬氏的,她也一並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