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有人落水了!”
“郡主!郡主小心啊!”
“快救郡主!”
“郡主!抓住啊!郡主!”
耳畔一陣陣嘈雜聲起,裕昌被吵的頭疼,不耐的睜眼。
隻這一眼,卻讓她猛地怔住。
這裡是——都城!
她怎麼會在這?她不是已經——
“郡主!快救郡主啊!”
侍從焦急的呼喊讓她回神,眼前是一根根長杆,而她正泡在橋下的河水裡掙紮。
仰望過去,是淩不疑帶著人馬準備過橋……
她回來了!
她竟是回到了上元燈節那天。。。
她愣愣的看著淩不疑冷硬的側顏,一顆心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那年她被文帝發配邊疆,許配他人,責令終生不許回京。
一日之間,她從高高的枝頭跌落泥裡。
她嫁給了一個小門小戶,她自是看不上,她心裡眼裡的,全是她自小便喜歡的淩不疑。
可她追在他後麵,丟儘了名聲和臉麵,卻不曾得到他一絲的溫柔和回應。
她身負豐厚嫁妝遠嫁,一開始那家人還對她恭敬,可汝陽王府一夕落寞,大母想為她籌謀都來不及。
天高皇帝遠,她身後沒有母家支持,甚至得了聖上的厭棄,漸漸地,他們的膽子便開始大了起來。
她名義上的夫郎一個又一個的妾室娶回去,她本就不在意他,自也懶得管。
可卻不曾想到,那家人為了她的嫁妝,簡直惡毒至極。
他們竟然給她下了毒!
纏綿病榻之上,那人帶著他新納的妾室在她耳邊說著有的沒的,她一個眼神都懶得給,隻覺得他們吵鬨和下賤。
她這一輩子,隻想求一個淩不疑,怎麼就落得了這麼個下場?
汝陽王府,因為她的癡求,昔日榮光不在。
她望著天邊飛過的雀鳥,終於感到了後悔。
若是當初她及時醒悟,不再追逐那個人,她是不是還是她高貴的天之驕女,汝陽王府是不是也不會被她牽累……
她愣愣的站在那,沒有動靜。
許是這份安靜太過反常,淩不疑竟然看向了她。
目光相對的一刹,隻存在她塵封記憶中的少年好似突然活了過來。
時間、空間、交疊、錯亂。
她下意識錯開視線,想要在水裡站起身。
當年年弱蠢笨,隻想著能夠多接近他一分,能夠成為他的新婦,她做什麼都願意。
可是後來才知道,當年她在冷水裡泡的太久,她自己又不曾多注意,竟是傷了身體,於子嗣上有礙。
這也成為了那群人敢在她麵前猖狂得意的理由。
既然上天垂憐,她自當珍惜。
什麼都沒有她自己重要,沒有汝陽王府重要。
裕昌垂眸起身,可在冷水裡泡了太久,她這突然動作,小腿確實猛然一陣抽疼!
“嘶!”
身子一個不穩失去平衡,腳下一滑,竟是真的就這麼栽進了水裡,猛地嗆了好幾口水!
她重歸而來意識本就混沌,如今驟然落水,腿又抽筋,竟是怎麼都站不起來!
越急越慌,越慌越亂。
她拚命撲騰,卻不得章法。
慌亂間,心口一痛,胸腔嗆進去的氣好像莫名散了幾分。
腦海裡與什麼東西產生了聯係。
【攝魂蠱——體量微小,以宿主心頭血飼養。
與目標人物接觸即可進入皮膚,鑽入腦海深處蟄伏,使其為宿主所控。
攝魂蠱可蠶食覆蓋目標人物意誌,構建虛假記憶,但每催發攝魂蠱一次,需以宿主鮮血喂養,若三次催發,未能及時投喂,攝魂蠱將蠶食目標人物意誌,直至寄體成為行屍走肉,與寄體一同泯滅。
注攝魂蠱與宿主綁定,若攝魂蠱死亡,宿主身體亦會受到重創,損傷心脈,影響壽數。】
裕昌感覺自己好像在做夢。
這什麼攝魂蠱,竟然這麼恐怖?!
這東西,哪裡來的?真的存在嗎?!
裕昌有點不敢相信,可心口的異樣卻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回到了當年的上元燈節,身上還多了這麼一個奇怪的蠱?!
裕昌震驚,裕昌疑惑,裕昌忘了掙紮……
這邊的侍從喊得聲音高,吸引了很多人過來。
聽了一耳朵閒話的程少商跑過來湊熱鬨,原本瞧著人在河裡,河水返泥,定然是裝的。
可如今在看人在水裡沉浮,甚至漸漸沒了掙紮,心下頓覺不好。
而那些無用的下人,卻隻會在旁邊喊!
“還看著做什麼?!她是真的落水了!快救人啊!”
言罷,她便準備解下大氅,下河去撈人。
聽見她這喊話的其他人下意識看向河裡,果然,人已經沉進河裡去了!
“郡主!!!”
“還愣著乾什麼!趕緊去救郡主!郡主出了什麼事,定饒不了你們!!”
侍從們發出尖銳的呐喊。
淩不疑也是皺了皺眉,立時看了過去。
他有意與裕昌避嫌,方才他的目光都被程家四娘子吸引,根本沒有注意到河下之人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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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一瞧,心下也是一驚。
腳下一踏,人在馬上旋身落下,正欲下去救人,汝陽王府帶的侍從已經一個接一個下餃子一樣跳了下去。
淩不疑在橋上止步,深深擰著眉看著下麵的鬨劇。
“咳!咳咳咳!”
裕昌郡主被救了上來,鬢發散亂,眼眸發紅,瞧著倒是柔弱可憐,不過淩不疑隻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冷風一吹,裕昌控製不住的嗆咳,貼身丫鬟連忙給她披上厚實的大氅。
“郡主,郡主你怎麼樣?”
裕昌直喘氣,說不出話,下意識看向橋上,淩不疑正冷冰冰的站在那,麵無表情的臉上透著不耐。
他轉頭欲走,轉身前向著橋下另一方向淡淡瞟了一眼,眉頭微動,隱約有幾分不讚同。
裕昌郡主順著視線看去,是腳已經進了河裡的程少商。
“哈~,哈哈哈~”
“原來,此時你便待她不同了嘛……”
她看著他瞧著程少商,唇畔微動,終究沒說什麼,轉身便重新上馬準備離開。
而從始至終,他都再未看自己一眼,未留下隻言片語。
自己對他來說,便是如此不值一提,惹人厭棄……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她自己的癡望和幻想,真是荒唐又可笑……
她自嘲的笑了,在丫鬟的攙扶下起身,叫住了準備縱馬離開的人。
“淩不疑!”
裕昌開口喊住他,嗓音微啞,帶著不自覺的顫抖。
淩不疑頓了頓,他還有要事要做,沒那麼多時間和一個無關的女娘糾纏,該說的話他已經同她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