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嬤嬤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答道“奴婢是五歲時被老夫人買進府裡伺候小姐的，到現在已經五十多年了。”
李老夫人緩緩說道“五十年了，真快啊！”
孫嬤嬤也附和道“是挺快的”
李老夫人接著說“這五十多年，我可有虧待於你？”
孫嬤嬤一聽這話，就明白出事了，隻要不是那件事暴露就好，迅速跪在地上說“小姐猶如奴婢的再生父母，要不是小姐，奴婢也活不到現在的”
確實當時跟她一起賣出的那批丫頭多半是進了風塵之處，個彆僥幸被大戶人家買走當丫鬟的也都是非打即罵早早就命喪黃泉了，隻有自己還活得好好的。
李老夫人看著孫嬤嬤跪下，知道她肯定是做過對不起自己的事了，也沒讓她起來，隻是接著說“這些年你伺候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的外孫也是我的親孫子，我還能虧待他不成，值得你花這麼大的心思嗎？”
孫嬤嬤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到底還是暴露了……
李老夫人都這麼說了，顯然是證據確鑿了，自己也沒有必要再狡辯了，孫嬤嬤挺直腰板理直氣壯地說“是奴婢乾的，奴婢隻是想替外孫博個好前程而已。”
李老夫人盯著她，顯然知道她還有所隱瞞，直接拆穿她“這隻能算是一方麵吧，還有什麼仇什麼怨值得冒這麼大的風險，咱們都是土埋脖子的人了，現在不說打算帶到棺材裡去嗎？”
聽得這話，孫嬤嬤站了起來，還沒說話先紅了眼眶，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樣，一番掙紮之後決定和盤托出
“當時我是以陪嫁丫鬟的身份進入李府的……”
“按理說小姐懷孕之後就該安排我……”
“可小姐連續生了兩個孩子，不但沒有讓老將軍把我收了房，反而把我推給了一個小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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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老將軍對小姐始終一心一意，不曾正眼看過我……"
“我恨老將軍……”
“後來小姐善妒，不曾讓老將軍納得一房妾室……”
“說沒有怨是假的，但小姐對我有恩，我對小姐恨不起來……”
“老將軍生前最看重的就是夫人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雖然他沒能撐到孩子出生那一天，但我還是不能讓他心心念念的嫡長孫好過……”
聽得孫嬤嬤的一番長篇大論，李老夫人反思著，難道自己錯了嗎？
自己替她著想錯了嗎？
自己寧可背上善妒的名聲，也要替夫君遮掩，錯了嗎？
孫嬤嬤仍在不停地說著“但凡小姐為我考慮一下，讓老將軍收了我，我也不至於挺而走險……”
李老夫人抬起頭，木木地盯著遠方，這是夫君遮掩了一輩子的秘密，就算不說，也能治她的罪，但難道讓夫君在九泉之下也要受到怨恨而不得安寧嗎？
一番思慮之後，李老夫人開口問道“你可知為什麼夫君當初寧可痛死病死也不肯讓太醫來醫治？我生下嫻兒之後，夫君雖然也上戰場，但留京的時間也不短，為什麼我之後便沒再生過一兒半女呢？”
孫嬤嬤低頭不語，老將軍從戰場上退下來後的那幾年衰老的特彆快，屬於那種心力憔悴的老，先帝多次派太醫來醫治均被老將軍拒絕了，生生把自己熬到油儘燈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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