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耀先沒想到,自己當初和烏達爾一起去東非拍的片子竟在幾年以後的現在再次火爆起來,這給了他信心,也給他帶來了新的、更大的資金支持。
許多影視傳媒都集結團隊探訪東非秘境,但他們都不舍得饒過蔣耀先這“第一位秘境探訪者”。有些公司甚至願意為他讚助,請他再度深入探訪,競爭奧斯卡最佳紀錄片獎。這給了蔣耀先極大的鼓舞,他一刻都不想再耽擱,恨不得立刻踏上再度探訪東非的旅程。
讓他感動卻又有些無奈的是趙凱。
趙凱年過半百,在公司是核心技術把握者。他現在要辭去公司職務,隨蔣耀先一同赴非洲,強烈反對的除了他們公司的高層,還有他的妻子。
妻子認為他這樣的年紀還去談什麼理想,簡直就是為自己對婚姻的不負責任找借口。趙凱也感覺得到,妻子離脫口而出,提出離婚隻一步之遙了。但他無論如何都要跟上蔣耀先,都要去赴非洲的探險之旅,他就是感覺如果再不拚一把,自己就真的老了。
妻子開始認為趙凱是對自己不滿,還苦兮兮地對趙凱保證以後不亂花錢,不再買高檔化妝品,更不會買奢侈品。但發現,趙凱並不是因為她的高消費而棄她而去。
”親愛的,我不是嫌你高消費,你喜歡的我都想讓你擁有,我希望你快樂。我不是就此一去不複返,我想你能理解我,也應該相信我,等我凱旋歸來。“趙凱說。
他深情地望著妻子,堅定的語氣讓他的表情顯得更堅毅了。
”你?他蔣耀先給你施了什麼魔法?讓你這麼頭腦發熱?他是個鰥夫,可你不是,你有老婆,有兩個孩子。“妻子歇斯底裡的吼叫讓趙凱無言以對,他”嘭“地一聲摔門而出。
在肯尼迪機場,蔣耀先催促趙凱給妻子打個電話,至少告彆一下。但趙凱坐在候機大廳的椅子上,遲遲不動。
”姐夫,一起生活了大半輩子,我現在才知道,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什麼。“趙凱說得很篤定。
”是什麼?“蔣耀先饒有興趣地看著趙凱。
”是要有共同的追求。至少相互理解,能支持對方去實現各自的追求。“趙凱說著,看看機場裡來來往往的人們。
”你啊,這標準不低啊。“蔣耀先笑著說。
趙凱的話讓蔣耀先想了很多,他自己愛了毓秀一輩子,真的知道毓秀的追求嗎?他說不準。他自己一開始也不懂得追求什麼,還不是被時代、被歲月裹挾著,懵懵懂懂地瞎撞。
可是趙凱說的也不無道理,人一旦有了自己的追求,是否能身體力行地實踐,就靠自己了。他也時常後悔沒有更多地陪伴毓秀,沒有讓毓秀走進自己創作的世界。
可他記得在好萊塢,毓秀笑著對自己說“耀先,什麼時候你拍的片子能到這裡來放。”
“我謝謝你能和我一起去非洲,你知道嗎?我就是因為你姐姐的一句話,才一直都不想停下拍攝的腳步,我的未來就是像older一樣死在行走的路上,成為風景的一部分。可你不一樣。"蔣耀先邊說邊撫弄著胸前的掛飾。
”有一點我和older一樣,我後悔沒帶上你姐姐去非洲。older後悔沒帶上他老母親去非洲,哪怕是死在那裡。生命就是這樣地給我們以教誨。我其實也一直在心裡埋怨著麗麗,因為我一直試圖說服她,期望她會改變主意。我和毓秀都覺得,麗麗生活一直很平淡,把自己嫁到萬裡之外,婚姻過得苦,都無處去訴。但自從在撒哈拉,older對我說他很欣賞麗麗,一個北大的高材生,一個在北京長大的女孩子,能不顧一切地選擇到非洲去,在那裡生活,甚至嫁給了非洲,了不起。我聽了older的一番話,為麗麗自豪,也為自己感到羞愧。從那時起,我打算跟麗麗一起戰鬥,直到我斷氣的那天。”蔣耀先說道。
趙凱抬頭看著姐夫,想起上次和那些製片商一起去非洲營救他,似乎覺得自己跟上他再次赴非洲,也許有一種想保護他的感覺,他為自己的這個想法感覺很可笑。他想起蔣耀先一次在吃西餐的時候,邊品著紅酒邊對他講起在那個山洞裡被虐待,羞辱,他當時都覺得沒了胃口,看看姐夫鎮定自若地,就放下手中的刀叉,靜靜地聽他說。
蔣耀先用手撚著胸前的掛飾,輕聲地說道“在那個山洞裡,有好多蟲子,之前我覺得蟲子是不會發出叫聲的,可那次我知道了,蟲子可以叫,聲音挺大。”
蔣耀先的敘述讓人很反胃,趙凱不理解,姐夫為什麼挑這麼個地方跟自己說這麽令人作嘔的事情。
在那個山洞裡,烏紮托威脅蔣耀先,讓他一起說服女兒麗麗嫁給烏紮托,這樣,他就會安全。因為在村裡,酋長家裡有一文一武兩個兒子,儘人皆知。蔣耀先不答應,還輕蔑地一笑。因為他不了解,這裡是法律覆蓋不到的角落,他的認知是人不可以無法無天。
烏紮托下令將蔣耀先身上的衣服脫光,這時蔣耀先才感覺自己遭受了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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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言不通,烏紮托的英語基本聽不懂,他更聽不懂蔣耀先講的英語。在那些烏紮托的嘍囉上來扒光蔣耀先衣服的時候,胸前的掛飾一下飛了出去,掉進烏紮托腳邊的爛泥裡。
蔣耀先的心在劇痛,他眼睛盯著烏紮托的腳。但他立刻想到,不能讓這個惡魔看出自己對那個掛飾很在意,那樣他會毀了掛飾的。
他那時在心裡想著和毓秀的點點滴滴,尤其毓秀的二哥被批鬥時的情景。他想這個世界是有醜陋的一麵的。那時他就下決心要對麗麗講明白,世界不都是美好的,人不都是善良的,甚至有的人殘暴如野獸。
當烏達爾進到洞裡,沒說幾句話也被綁了起來,但始終沒答應烏紮托把麗麗讓給他。烏紮托每問烏達爾一句,都會在蔣耀先身上留下一鞭子,以此來摧毀烏達爾的信念。蔣耀先雖然傷在身上,心裡卻對烏達爾有幾分感激。當維和士兵進入洞內,烏紮托幾乎沒有怎麼反抗。這時,蔣耀先不知該怎麼想,他用儘全身氣力爬向那個掛飾,當他的滿是鮮血的手挖進那塊泥中,他分明看見眼前有一絲光亮。然而,他被抬出了山洞。維和士兵中有個細心的人,繼續在那塊泥地上挖,很容易地就找到了掛飾,而且,他認出這不是一般的掛飾,
當他從洞裡走出來,把掛飾戴在蔣耀先脖子上時,蔣耀先微微睜開了眼睛,輕輕說了一句“謝謝,謝謝你幫我找回了我的愛人。”
聽到這兒,趙凱知道,蔣耀先沒法在家裡對自己講這些,畢竟孩子們都在。
這一次的拍攝,蔣耀先更多地關注人文環境,深入非洲原始部落了解他們現在的生活現狀。儘管很多時候會遭到拒絕,但他依然堅持,而且有趙凱從旁協助,他的思路越發活躍了。
長久以來,歐美對非洲的援助一直夾雜著各種政治條件。他們以援助為籌碼,試圖對非洲國家的政治、經濟和社會發展施加影響。這種援助方式往往忽視了非洲國家的真正需求,導致援助效果不佳,甚至加劇了非洲的貧困和不平等。
相比之下,中國對非援助雖然份額不大,但卻沒有宗教或政治條件。中國秉持著平等互利、共同發展的原則,尊重非洲國家的主權和發展道路,注重與非洲國家的合作和交流。中國的援助項目涵蓋了基礎設施建設、醫療衛生、教育、農業等多個領域,旨在幫助非洲國家提高自主發展能力,實現可持續發展。
中國的援助不僅為非洲國家帶來了實實在在的利益,也贏得了非洲國家的信任和尊重。蔣耀先不止一次聽烏達爾講起他父親帶族人參加坦讚鐵路建設,他曾經參加過拍攝坦讚鐵路建設的紀錄片。現在他了解到蒙內鐵路要重建,打算鼓勵烏達爾帶村裡的年輕人參與其中,這樣,可以讓村裡的人開開眼界,趙凱很讚賞這個想法。
蔣耀先現在基本上靠民間資本在運作自己的拍攝,他想到自己的資源越發豐富,應該予以利用,和麗麗一起把鄉村教育搞起來,形成規模。這樣蔣樹的受教育就順理成章了,不會讓他在村裡成為另類。當然,蔣耀先也和麗麗一樣,希望蔣樹能到中國,到北京去上學。
蔣耀先在電話裡聽到蔣樹受傷的消息,沒有過多地猜測受傷的原因,而是安慰著麗麗,並告訴她,聽到她得到政府嘉獎感到很自豪,還說他準備把拍攝的盈餘用來在村裡蓋學校。麗麗聽了蔣耀先的話,在電話裡泣不成聲。她急切地告訴老爸,鶯鶯已經在為蔣樹治療,蔣樹會像正常孩子一樣走路,不會落下殘疾。
趙凱從父女倆的對話中,感受著一種他之前不理解的愛。他明白蔣耀先說的,他要做麗麗的堅強後盾。趙凱似乎找到了方向。
“姐夫,我給我媳婦打電話,讓她也加入進來。來非洲旅遊,她和孩子都會感興趣的,讓她幫著咱們辦你說的那個‘野奢旅遊’。”趙凱說道。
蔣耀先狠勁地在趙凱身上捶了一拳,“我說你是個聰明人嘛,終於開竅了。”蔣耀先開懷大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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