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西回來,一路上小聶都在想汪總是什麼命啊。他愛的人,看不上他,他不愛的人卻死命地往他身上撲。不過,她覺得這個金鳳倒沒有村支書說的那麼不堪。長相還算俊秀,就是這動作尺度有點兒大。小聶邊開車邊笑了。
回到華清嘉園已經是深夜了,她把車開進地下車庫,卻看見有一個黑影在前麵晃來晃去,心裡不禁害怕起來。她放慢了車速,那人竟然向小聶走過來,她的心怦怦亂跳。看看那人沒穿保安製服,手裡也沒什麼東西。越來越近了,看清楚了,是黃坎。她把車開的快了起來,熟練地倒進車位。她鎖好車,那一聲清脆又有些詭異的聲音後,她瞄一眼丈夫。
“你不嚇唬人會死啊?”小聶對黃坎說道。
“你大老晚地不著家,我能不著急嗎?”黃坎似乎是在問,又似乎是在指責。
“我去歙縣看看汪總,聊了聊廠裡的事。”小聶說道。
她不想對黃坎多說什麼,似乎把自己工作的事對丈夫說太多,會有一種被監視的感覺。
“歙縣?怎麼會在那裡住院?什麼病啊?傳染嗎?”黃坎問。
小聶心裡咯噔一下,黃坎怎麼會這麼問?怎麼會首先想到傳染?這是什麼思維模式?小聶真不想回答,也覺得黃坎的問題很無聊。
“你在這地下車庫等多久了?這裡的味道你還真能適應。”小聶在轉移話題了。
“不是不放心你嗎?有什麼辦法?”黃坎低著頭,嘟囔了一句。
兩人再無更多的交流,一直默默地上電梯,打開家的房門。
“你還沒吃飯吧?冰箱裡給你留著呢,自己用微波爐打打就可以吃了。”黃坎說道,一邊在換著拖鞋,眼睛並不看小聶。
小聶並不言語,她換好鞋就去洗手,然後到冰箱裡拿了方片麵包,自己抹了果醬,又拿了一個牛奶,隻幾分鐘就算把晚餐吃完了。
黃坎忙了一陣後,走進廚房,看看冰箱裡的飯菜紋絲沒動,垃圾箱裡有一個空的牛奶包裝盒,一臉的不悅。他心想問你去哪兒也不說清楚,給你留的飯你看也不看,到底想怎麼樣嘛!
黃坎本來想結婚後就勸小聶辭職,跟著自己一起乾,那樣,夫妻店,財務起碼放心。可看小聶的架勢,估計沒有說服她辭職的可能。
他走進臥室,見小聶和衣而臥,依靠著被垛睡著了。他開了燈,走過去,輕輕地幫她脫掉鞋子。小聶睜了睜眼,拉過一床被子隨便地蓋在腰間,就又睡著了。黃坎知道,開車是很累人,可看看小聶躺在那裡的樣子,真的一點兒都心疼不起來。
小聶就那樣穿著衣服睡了一宿,醒來時感覺昏昏沉沉地,打不起精神。她看見廚房裡有豆漿、油條,想著應該是黃坎已經上班去了,於是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吃起早點來。
離上班時間還有一小時,她接到人力資源部的電話,說是讓她到上地產業基地公司總部去開會。她匆匆結束早餐,下去開車。
等她到公司總部時,才知道是公司的董事會。小聶沒有入股,但是公司的高層管理人員。
汪富貴的秘書在會上提出了江西工廠、北京輕型車實驗基地,安徽產業園輕型車製造幾個板塊的工作,請大家討論。這時,她才知道,二哥為他們聯係的北京公交清潔能源車生產的合作協議已經生效。會議整整開了一天,連午餐都是定的盒飯,在會議室裡吃的。
下午的時候,黃坎從醫院打電話來,說是老媽不見了,小聶沒往心裡去,說自己在開會,讓黃坎現在醫院附近找找看,自己開完會就去醫院。她沒想到會開了那麼久,也沒想到老媽真的失蹤了。
這下黃坎得理了,一個勁地斥責小聶,小聶啞口無言。她心裡想著那次在病床上靠在老媽懷裡,那種感覺,她後悔,為什麼不撒嬌耍賴地在老媽懷裡多待會兒,想想她其實是願意抱著自己的。小聶流淚了,黃坎走過去想安慰她,被她一把甩開了。
黃坎拿出遺囑給小聶看,小聶大驚失色,心想老媽是不是糊塗了,怎麼會讓黃坎來管家?黃坎看穿了小聶的疑惑。
“明擺著嘛,老媽覺得你大哥、二哥誰管家都不合適,讓你管他們也不會聽你的,所以才找上我。”黃坎很知趣。
小聶來不及想什麼公平不公平,那些老媽貶損黃坎的話在她腦海裡回放著。
她想起那天就是在醫院的病房裡,老媽跟自己回憶著她和老爸的浪漫。這些日子以來,小聶一閒下來就會想起老媽當時的表情,那是她看到過的老媽最美的表情了。她此刻覺得那就是幸福。一個女人失去丈夫的關愛,一個人拉扯著孩子過了大半輩子,心裡一直想著丈夫,還記得和丈夫在一起時的生活細節。
小聶哭出了聲,她後悔,自己是家裡唯一的女孩兒。老爸最疼她,其實老媽心裡也很疼愛她。但疼愛她會讓兩個哥哥不滿,疼愛她老媽會更加思念老爸。難道,老媽現在就像她當時對自己說的,去找老爸了嗎?她感覺心口一陣強烈的痛,好像整個人都倒立起來,幾乎站不穩。黃坎忙上去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