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教授坐在沙發上,把頭埋得低低地,不由得打起盹來。
迷蒙中他領著女兒童欣在後麵追,童稚在前麵跑,孩子們手裡都攥著蒲棒。腳下的泥土綿綿軟軟地。
頤和園的昆明湖畔,一家人在一起過周末。妻子穿上了劇裝,在那裡咿咿呀呀地吊嗓,當他和孩子們瘋跑的時候,耳邊響起妻子婉轉、悠揚的唱腔。女兒童欣站住了,靜靜地啼聽,目光中有一種神往。是啊,妻子想讓女兒童欣學戲,說她雖然才八歲,但記憶力超群,而且很有毅力,是學戲的好材料。妻子總是很有想象力,想得那麼遠。
還好童稚小,還沒有列入她的”五年計劃“。所以童稚總追著自己,不是去撈蜻蜓,就是去河裡捉魚。捉回來的魚妻子聲稱”我才不吃“,可有時她也按捺不住,總會說”就嘗一口“。
群莉娘桂香默默地走回宿舍,她一路低著頭,眼盯著自己的腳,似乎總感覺路上有人在盯著自己看。
回到宿舍,她沒有開燈,合身躺下。她想童教授不是那樣沒深淺的人,也不像呂一鳴他老爸有什麼精神上的毛病,可怎麼會說出那樣的話來?他的身體按說也不算很糟。過了這一段勞累的日子,應該會好起來的。說要娶我,又說不公平,什麼意思?群莉娘忽然就想到童稚,他該不會隻是想讓我給童稚當後娘,所以才說出那樣的話吧。她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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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莉娘直想到淩晨才合眼。
她看見誰了?是孩子他爸,怎麼這麼一副模樣?在外國修鐵路的人日子這麼苦嗎?群莉娘想說孩子他爸,咱不要那雙份工資了,回國來吧。可她發不出聲音。看著孩子他爸那乞丐的模樣心都碎了。他衣衫襤褸,頭發蓬亂,麵容憔悴,言語遲緩。一萬裡的距離,仿佛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和親人分隔兩地,丈夫的眼光空洞無神。群莉娘想上去抓住男人,可眼前一亮,她知道是自己做了一個夢。
群莉娘哭了,這麼多年,你還是第一次回來,到夢裡來找我,群莉娘愣愣地想。群莉娘在公共洗手間草草地洗了一把臉,就走出了宿舍。今天她沒去食堂,她到麥當勞買了兩份早餐,拎著就往鏡春園走。她想勸勸童教授吧,自己雖然死了男人,但那個男人還活在自己心裡。要不然怎麼一有人想娶我,那個死鬼就到夢裡來找我了呢?她邊想邊走進鏡春園。
她沒有敲門,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就看見童教授靠在沙發上,身上蓋著毛毯,那本相冊掉在地上。
群莉娘放下手裡的早點,走過去俯下身,輕輕撿起地上的相冊。看見了那張自己和童教授的合影,頤和園知春亭,背後的昆明湖波濤洶湧。她疑惑著,記得當初拍的是黑白的啊?這怎麼會是彩色的呢?她把相冊輕輕放在桌上,儘管群莉娘桂香動作很輕,童教授還是醒了。
“桂香,你來啦?”童教授忙從沙發上坐起身,他的聲音似乎一夜之間就蒼老了許多。
“童教授,您怎麼在沙發上睡啊?這怎麼能睡得好?要不我扶您到床上再躺會兒?”群莉娘低聲說道。
“不用,等一下他們就來了,你今天來得這麼早?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啊?”童教授問。
群莉娘把麥當勞的早餐放到茶幾上。
“今天怎麼想起買早餐了?這些我還真沒吃過呢。“童教授說著話時顯得很囧。
起身洗漱後,童教授拿了一份早餐,笑著看看群莉娘。
”桂香,你也吃啊,謝謝你哈。“童教授臉上的笑容讓桂香感覺很僵硬。
”童教授,您昨晚跟我說的事我想過了,我不能嫁給您。“群莉娘桂香低聲說道。
童教授微笑著看看桂香。
”為什麼?“童教授問,目光變得柔和了。
”我心裡還裝著彆人。不過您放心,我還會像親人一樣照顧您的。有什麼話您也都可以對我說。“群莉娘桂香說道。
她儘量使自己語調平和,擔心童教授會難過。
”桂香,你是個很出色的女人,我收回我昨晚說的話並向你道歉。認識你是我的幸運,我的確有事想拜托你。你應該也猜得到,就是我那個不孝的兒子。“童教授說道。
群莉娘桂香邊收拾茶幾上的東西,邊思忖著我果然想得沒錯,他是記掛著他的兒子。
童教授對桂香說出了他的決定,把一套北大西門外的住宅房過戶給桂香,走贈與的法律程序。童教授的存款、購置的國債也都贈與桂香,童教授的後事由桂香辦理,未來代替童教授做童稚的監護人。
群莉娘桂香開始不同意,說她不要這些資產,也一樣會幫助童稚的,隻要在她的能力範圍內。經不住童教授的勸解、祈求,群莉娘桂香最終答應了童教授的請求。
到公證處參加公正的有汪富貴、小聶。到此,汪富貴知道,群莉娘並沒有答應童教授的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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