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達爾和尤娜的婚禮上,烏達爾用了調包計,他當時心疼尤娜身體羸弱,也擔心在搶婚的時候,尤娜會受傷。畢竟她那天躺在宮殿的榻上已奄奄一息了。後來烏達爾很後悔,覺得自己聽信巫師說的,每天晚上都吃那種性樹泡的酒,想想尤娜曾經像一隻小猛獸一樣在他身下咆哮,拚命掙紮,自己簡直就是麗麗口中說的“野獸”。
於是,婚禮當天,他早早就讓傑倫代替尤娜,坐到了婚床上。
那就是一個用四顆小樹綁成的四方形框子,上麵用繩子綁了網子,再鋪上沙之草。烏達爾給傑倫身上噴了好多香水,再蓋上婚紗,他特意選了一塊做坎祖剩下的布料,厚厚地,他把布料四個角綁在框子上。
就這樣,傑倫代替尤娜完成了搶婚。他被抬進宮殿時,尤娜還死屍一樣地躺在榻上。
烏達爾趕走了那些搶婚的人,他們也樂得趕快去吃喜宴,去晚了就剩不下什麼了。這邊宮殿裡烏達爾則是百般交代,要傑倫一定要對這件調包的事保密。
今天村裡的長老會在宮殿老酋長的樓裡開會,不知道是誰泄露了傑倫代替尤娜搶婚的秘密,他們不敢懲罰烏達爾,但要懲罰傑倫和尤娜。可商議了半天,也沒有個辦法。老酋長的樓裡彌漫著煙草的味道,不斷發出乾癟、刺耳的咳嗽聲。
忽然,一個族人衝進宮殿,跑到老酋長樓門口,就摔倒在地上,口裡噴出一股鮮血。長老會的老頭子們嚇得不輕,一個個顫顫巍巍地走出來。看看那小夥子還有口氣,就把他翻過來,讓他躺在地上,又找來水喂他喝。
鬨哄半天,小夥子睜開眼說了一句話,再次把院子裡的人嚇傻了。
“我,我看見白毛鬼了。他,他回來了。”小夥子好像使出全身力氣才說完這句話。
“白毛鬼”是烏達爾的一個兄弟,是老酋長的另外一位妻子所生。剛生下來的時候沒什麼異樣,長到七八歲的時候,眼睛上麵的皮膚發白,後來頭發也變白了,再後來臉都是白色的了。村裡人見到他都很害怕,更沒有小孩敢跟他玩兒。他被村裡人叫成“白毛鬼”,隻能一個人待在宮殿裡,經常能聽到他發出困獸一樣的咆哮,烏達爾的親媽很心疼。
老酋長經不住長老會的攛掇,對他這個生了“白毛鬼”的妻子說,給他們錢,讓她帶上兒子走得遠遠地,永遠都不要回到村裡來。
這個妻子哭天搶地地求老酋長恩準他們留在村裡,還保證她的兒子不會走出宮殿大門一步,不會讓村裡人看見他。可老酋長不答應,因為長老會說這個兒子不吉利,會給村裡帶來凶險。
巫師也被請來“驅鬼”,整天繞著宮殿轉,那種神鬼不知的聲音回蕩在宮殿周圍。巫師說,這種白毛鬼很凶,村裡的小孩會一個一個地被他吃掉。老酋長不願相信,但巫師的話說過沒幾天,村裡一位婦女剛生下沒有兩天的孩子就死掉了。
整個村子被恐慌籠罩著,家家派人到老酋長這裡來祈求。終於有一天,全村族人都跪倒在宮殿門口,請求老酋長把這個“白毛鬼”逐出村子。
烏達爾的親媽是老酋長的第一任夫人,她也勸老酋長讓這母子留下。因為她知道,一旦他們走出宮殿就一定會死。靠一個沒錢沒地的母親沒法養活一個孩子和她自己,再說,在酋長家裡他們都被嫌棄,出去還會有誰不嫌棄他們呢?但最後,他們母子還是被趕出了村子。
烏達爾後來上了大學,了解了這是一種叫“白化病”的特殊疾病,並不像長老會的人說的那樣。而且,烏達爾了解到,在一些地方,這樣的“白黑人”還被當成一種特殊的白人對待。他曾經想過,一旦再見到這個弟弟,一定要帶他看醫生。但已經二十多年過去了,“白毛鬼”一直沒再出現。烏達爾還時常在心裡感到傷痛,覺得這母子大概死了,一定死得很慘。
在非洲,姆宗古這個稱呼代表著對白人的敬重。黑人對白色的向往,宛如一種虔誠的朝聖,將白視為美的象征。白色代表著純潔、高貴和神聖。
他們以各種方式表達對白色的喜愛。或許是穿著潔白的衣物,或許是用白色的顏料裝飾自己的身體,又或許是在家中擺放著白色的飾品。白色成為了他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他們對美好和幸福的追求。
烏達爾開著敞篷車疾馳在回村的路上,他身後騰起一條黃色的土龍。麗麗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是烏達爾特意叫她一起回村的,因為烏達爾知道,傑倫一直都保護著麗麗,現在還在金賈的藝術中心幫助麗麗做事。麗麗很後悔,應該讓傑倫跟隨老爸他們去西非。她聽了村裡長老會在開會,討論怎麼處罰傑倫,就一直在祈求烏達爾,一定要拿出他酋長的權威,要保證傑倫的安全。
“放心吧,我的女神。我已經打電話給岑浩,讓他接傑倫回蒙巴薩,再換個人來幫你做藝術中心。是我讓他頂替尤娜的,責任在我,我會對長老會陳述的。尤娜該怎麼辦?”烏達爾側過臉看看麗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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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尤娜說了,讓她最近待在內羅畢大學,不許她走出校門。我也跟他的教練說了。“麗麗安慰著烏達爾。
“麗麗,你不了解,我們這裡的政治、民主有自己的一套。酋長製統治這裡上千年,殖民後,西方曾想用他們的民主形式取代,事實表明是不成功的。我們這裡不可能采取選舉製,很多人都不識字呢。現在,完全世襲的酋長製會被村裡人說不民主,但長老會的介入常常會被利用。我們這裡尊老、敬老,可這些長老會的老人從來沒走出過這裡,對外麵世界的變化一無所知,僅憑他們的生活經驗來評判是非,又怎麼能做到公平合理呢?”烏達爾憤憤不平地說道。
麗麗在北大當過學生會主席,管理人,讓大家一起齊心協力地做事,她是很感興趣的。她也覺得自己對這裡了解比剛來的時候多了,但這裡人的信仰、生活習慣她並沒有完全接受。她對烏達爾說的能夠理解,但她困惑,想著該有什麼樣的形式能代替長老會。
“烏達爾,香夾蘭收獲的季節快到了,你覺得我們要不要按照種植來重新組織村裡的人,比如分成種植咖啡的種植戶,種植飯蕉的種植戶,種植香夾蘭的種植戶等等,每一種種植戶都選舉一到兩位族人負責,你來管理這些人,這樣形成新的組織形式,遇到糾紛時,這些領頭的族人也可以參加討論。”麗麗邊想邊說。
“你很有辦法啊,可以試試。跟我一起做手工藝品的我先組一個組。”烏達爾現在很習慣跟麗麗探討村裡的事了。
他看看麗麗,微笑著問“會不會太顛簸了?你最近還吐得厲害嗎?不會上課的時候肚子裡的孩子給你搗亂吧?”烏達爾說著就哈哈大笑起來。
“討厭。”麗麗瞪了烏達爾一眼。
回到村裡,麗麗和烏達爾一起走進宮殿,雙雙來到老酋長的樓裡,那些長老會的老頭子們在這裡“討論”了一整天,早已經筋疲力儘,可看到麗麗和烏達爾一同進門,還是示意烏達爾不能讓麗麗進門。麗麗為了不讓丈夫難堪,也隻能屈就。
麗麗邊轉身出門,邊說道“烏達爾,親愛的,我去看看你的兄弟,你就先在這裡陪老人家們待會兒吧。”麗麗語調帶幾分俏皮,那些老頭子們又發出刺耳的乾。
烏達爾對麗麗會心一笑,拿起一個蒲團,坐到地上。
麗麗走進烏紮托的樓裡,自從烏紮托跟著岑浩一起去了蒙巴薩,這棟樓一直空著。麗麗在這樓裡仔細地尋找著,心想沒有一點兒聲音嗎?沒有人看護著烏達爾的兄弟嗎?麗麗的腳碰到地上的瓦罐,發出一陣聲響,二層上發出輕微的聲音,聽不清說的什麼。麗麗連忙上樓去。
這棟樓裡的設計跟老酋長的那棟是一樣的,麗麗想,烏紮托還真的有當酋長的野心。上得樓來,麗麗看見床上躺著一個人,她輕輕走過去,俯下身,果然看見一個麵色斑白的男人,身形比骨瘦如柴強不了多少。
“烏索托斯卡,你感覺怎麼樣?我是烏達爾的妻子,來看看你。“麗麗對烏達爾的這位兄弟說道。
烏索托斯卡瞪著一雙眼睛,因為太過瘦弱,眼窩深陷,那眼睛像被放大了一樣,盛滿了驚奇。
烏索托斯卡不知道更不會想到自己的兄長烏達爾娶了一位中國妻子,但他露出了歡喜的笑容。他把他的經曆講給麗麗聽,後來他說,他還是第一次這樣講自己的故事給彆人聽呢。
”你大概想不到,我曾經被當成白人被保護,每天吃的很好,那些我從來沒吃過的東西,現在我們村裡人怕是都沒見過呢。那是因為我被巫師當作了工具,他們聲稱喝我的血可以讓黑人的皮膚變白,於是他們圈養著我,然後抽我的血去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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