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入宴的時候,幾百條魚的嘴巴、眼睛,還是大張著的。
它們竊竊私語了一番,得出結論。
——人類,真是一個花裡胡哨的種族。
而人類這種水上的生物,居然和水下的魚齊聚一堂。
如果說四周是空氣,魚群就在空氣中遊動。
如果說四周是海水,人就在海水間行走。
可是,前者沒有脫水,後者也沒有溺亡!
結合宮闕搭建的方式,柳玉樓本來以為,這會是某種投影。
但是觸摸的時候,又是實體!
這種虛中有實的感覺……
柳玉樓剛感到有些熟悉,就有飄帶從天而降,把她和藍帽子、銀黑斑分開了。
不太能自己遊動的烤魚慌了一下,但看其他生物,都沒表現出異常。
麵對它們一個遊動就能掙脫的飄帶,連最桀驁不馴的章魚,都停下了扇自己的行為,乖乖在飄帶劃分出的航道裡前進。
柳玉樓似乎明白了什麼。
要麼,是作為東道主的[天寶閣],有讓這些魚群忌憚的手段。
要麼,是這種宴會已經舉辦了太多年,早就形成了約定俗成的規則。
無論是魚,是詭,還是人,開宴後都不能鬨事!
也有可能,二者皆有!
幸好柳玉樓早有打算,一路都在試驗祖宗魚的能力。
柳玉樓清晰地感到,自從入了海,祖宗魚的控水能力,激活了!
當下,水流湧動,把她身下的盤子托了起來!
才讓柳玉樓確定了,自己還在海裡!
即使在一眾橫著跑、跳著跑、爬著跑的海洋生物裡,托著盤子飛行的烤魚,也是十分矚目。
柳玉樓已經能感覺到,有視線投注了過來!
她頂著那種如芒在背的窺視,慢悠悠地,順著綾羅,飄到了自己的位置。
然後,躺下。
作為一條看起來躺平了的烤魚,她捕捉著水流的湧動。
——剛一入座,海洋生物們就顯露出了詭異的本性,開始給人類下馬威!
之前捧著珊瑚的海蟹,一鉗子打翻桌上的燈盞“太亮了!刺眼睛!”
拖著沉船的海藻,吃一個小魚,吐出來一個魚骨頭。這邊剛塞進去食物,那邊就吐出來了,給端盤子的侍從忙得滿頭大汗。
線條蛇更是抽象。
它一邊咬著椅子,一邊用身體拚出來兩個字。
“難”。“吃”。
[天寶閣]的紫衣男子……
椅子也不是吃的啊?
直接吞吃人類,它們或許不敢。
但是大量的魚,不是用尾巴把人類抽一跟頭,就是用人類的身體磨一磨鱗片。
還有的魚,強迫人張大嘴,從他的嘴裡鑽進去,打破耳孔穿出來。
把人的身體,當作窩!
那倒黴侍從,涕淚橫流。
魚,施施然自得其樂!
侮辱很強。
但嚴格來講,隻能算輕傷!
都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試探行為。
詭異在挑釁。
而人類這方,也不是吃素的。
麵對鬨得太過分的“客人”,天寶閣會給它溫柔地“請”出去!
一個長發垂眼的姑娘,正打開手裡的書頁。
每翻動一次,就有一頁掉落、變大,把鬨得最厲害的詭異生物,封印進書冊裡!
她挑開遮眼的長發,慢慢地翻著書,像是無邊的深海、滾滾的波濤,不過是窗外的點滴細雨。
“滴答”。
分不清是雨聲,還是書聲。
青水碧於天。
畫船聽雨眠。
女子手裡,那些原本空白的書頁,像是因為有人觀看,激動不已。
它儘力發著光,把豬鼻子的魚、魚尾巴的蝙蝠、四個頭的蝦刻印在每一頁上。